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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作軍糧。糜肉飼兵,自己吞食肝膽,權代飯餐。有時且用人犒軍,計數分
給,如屠羊豕一般。可憐城中冤氣沖天,鎮日裡籠著黑霧,不論晴雨,統是
這般。郭從義乃使人誘降。
先是思綰少時,求為左驍衛上將軍李肅僕從,肅適致仕,謝絕不納。肅
妻張氏,系梁、晉兩朝元老張全義女,具有遠識,特問肅何故不納思綰?肅
慨然道:“是人目亂語誕,他日必為叛賊!”張氏道:“妾意亦然,但君今
拒絕,他必挾恨無窮,一旦逞志,必遭報復,我家恐無遺類。不若厚贈金帛,
遣令圖生!”肅如言召入思綰,饋贈多金,思綰拜謝而去。
後來入據長安,正值李肅閒居城中,思綰即往謁見,拜伏如故。肅驚起
避席,禁不住思綰勇力,將肅捺入座中,定要肅完全受拜,且尊呼肅為恩公。
肅勉強敷衍,心中委實難過。及思綰退出,急入語張夫人道:“我說是人必
叛,今果闖亂,復來見我,我且受汙,奈何!”張氏道:“何不勸他歸國!”
肅又道:“他已勢成騎虎,怎肯遽下!我若勸他,反惹他疑心,自招屠戮了。”
張氏道:“長安雖固,料他必不能久據。他若舍此而去,不必說了,否則官
軍來攻,總有危急這一日,那時容易進言,自無他患。”肅也以為然,暫且
紓憂。
思綰屢遣人送奉珍饈,加以裘帛,肅不好峻拒,又不便接受,百端為難。
自思將來多凶少吉,不如圖個自盡,免致株連,因覓得毒藥,即欲服下。虧
得張氏預先覺察,將藥奪去,始得免死。及長安圍急,日食人肉,張氏復語
肅道:“今日正可入府勸降。幸勿再延!”相時知機,好一個賢智婦人。肅
乃往見思綰,思綰倒履相迎,推肅上坐,便開口問道:“恩公前來,想是憐
念思綰,設法解圍,願乞明教!”肅答道:“公本與國家無嫌,不過因懼罪
起見,據城固守,今國家三道用兵,均未成功,公若乘此變計,幡然歸順,
料朝廷必然喜悅,保公富貴,為二鎮勸。公試自思,坐而待斃,亦何若出而
全身呢!”思綰道:“倘朝廷不容我歸順,豈不是欲巧反拙!”肅又道:“這
可無慮,包管在我手中。我雖致仕,朝廷未嘗不知,若由公表明誠意,再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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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疏,為公洗釋前愆,當無有不允了!”
思綰尚未能決。判官程讓能,正受郭從義密書,有意出降,乘著李肅進
言時,也即入勸,熟陳禍福。思綰乃即令讓能起草,撰成二表,一表是由肅
出名,一表是思綰出名,遣使詣闕。待過旬餘,得去使返報,知朝廷已允赦
宥,且調任他鎮,思綰大喜。未幾即有詔敕頒到行營,授思綰檢校太保,調
任華州留後。當由郭從義傳入城中,令思綰出城受詔。思綰釋甲出城,拜受
朝命,遂與郭從義面約行期,指日往華州任事。從義允諾,許令還城整裝,
惟派兵隨入,守住南門。思綰遲留未發,託言行裝未整,改易行期,至再至
三。從義乃與王峻商議道:“狼子野心,終不可用,不如早除,杜絕後患!”
王峻不甚贊成,但言須稟命郭威。便是兩不相容之故。
從義因遣人至河中行營,請除思綰。既得威諾,即與王峻按轡入城,陳
列步騎,直至府署。遣人召思綰出署道:“太保登途,不遑出餞,請就此對
飲一杯,便申別意。”思綰不得不從,一出署門,便被從義一聲暗號,麾動
軍士,將他拿下。併入署搜捕家屬,及都指揮常彥卿,一併牽至市曹,梟首
示眾。且籍沒思綰家貲,得二十餘萬貫,一半入庫,一半賑饑。城中丁口,
舊有十餘萬,至是僅遺萬人。從義延入李肅,請他主持賑務,肅自然出辦,
兩日即盡,入府銷差。歸家與張夫人說明,一對老夫妻,才得高枕無憂,白
頭偕老了。應該向閫中道謝。
思綰伏法,郭威免得兼顧,日夕督兵攻城,衝入外郭。李守貞收拾餘眾,
退保內城,諸將請乘勝急攻,威說道:“鳥窮猶啄,況一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