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誰是主?飄泊任春風。
但得東君惜,芳心亦自同。
富翁聽罷,知是有意,卻不敢造次闖進去。又只聽裡邊關門響,只得自到書房睡了,以待天明。
次日早上,從人依了昨日之言,把個燒火的家僮請了去。他日逐守著爐灶邊,原不耐煩,見了酒杯,那裡肯放?吃得爛醉,就在外邊睡著了。富翁已知他不在丹房了,即走到內房前,自去看丹爐。那小娘子聽得,即使移步出來,一如昨日在前先走。走到丹房門邊,丫頭仍留在外,止是富翁緊隨入門去了。到得爐邊看時,不見了燒火的家僮。小娘子假意失驚道:“如何沒人在此,卻歇了火?”富翁笑道:“只為小子自家要動火,故叫他暫歇了火。”小娘子只做不解道:“這火須是斷不得的。”富翁道:“等小子與娘子坎離交媾,以真火續將起來。”小娘子正色道:“煉丹學道之人,如何興此邪念,說此邪話?”富翁道:“尊夫在這裡,與小娘子同眼同起,少不得也要煉丹,難道一事不做,只是幹夫妻不成?”小娘子無言可答,道:“一場正事,如此歪纏!”富翁道:“小子與娘子鳳世姻緣,也是正事。”一把抱住,雙膝跪將下去,小娘子扶起道:“拙夫家訓頗嚴,本不該亂做的。承主翁如此殷勤,賤妾不敢自愛,容晚間約著相會一話罷。”富翁道:“就此懇賜一次,方見娘子厚情。如何等得到晚?”小娘子道:“這裡有人來,使不得。”富翁道:“小子專為留心要求小娘子,已著人款住了燒火的了。別的也不敢進來。況且丹房邃密,無人知覺。”小娘子道:“此間須是丹爐,怕有觸犯,悔之無及。決使不得!”富翁此時興已勃發,那裡還要什麼丹爐不丹爐!只是緊緊抱住道:“就是要了小子的性命,也說不得了。只求小娘子救一救!”不由他肯不肯,抱到一隻醉翁椅上,扯脫褲兒,就舞將進去。此時快樂何異登仙?但見:獨絃琴一翕一張,無孔蕭統上統下。紅爐中撥開邪火,玄關內走動真鉛。舌攪華池,滿口馨香嘗主液;精穿此屋,渾身酥快吸瓊漿。何必丹成入九天?即此魂消歸極樂。
兩下雲雨已畢,整了衣服。富翁謝道:“感謝娘子不棄,只是片時歡娛,晚間願賜通宵之樂。”撲的又跪下去。小娘子急抱起來道:“我原許下你晚間的,你自喉急等不得。那裡有丹鼎旁邊就弄這事起來?”富翁道:“錯過一時,只恐後悔無及。還只是早得到手一刻,也是見成的了。”小娘子道:“晚間還是我到你書房來,你到我臥房來?”富翁道:“但憑娘子主見。”小娘子道:“我處須有兩個丫頭同睡,你來不便;我今夜且瞞著他們自出來罷,待我明日叮囑丫頭過了,然後接你進來。”
是夜,果然人靜後,小娘子走出堂中來,富翁也在那裡伺候,接至書房,極盡衾枕之樂。以後或在內,或在外,總是無拘無管。富翁以為天下奇遇,只願得其夫一世不來,丹煉不成也罷了。
綢繆了十數宵,忽然一日,門上報說:“丹客到了。”富翁吃了一驚。接進寒溫畢,他就進內房來見了小娘子,說了好些說話。出外來對富翁道:“小妾說丹爐不動。而今九還之期已過,丹已成了,正好開看。今日匆匆,明日獻過了神,啟爐罷。”富翁是夜雖不得再望歡娛,卻見丹客來了,明日啟爐,丹成可望。還賴有此,心下自解自樂。
到得明日,請了些紙馬福物,祭獻了畢。丹客同富翁剛走進丹房,就變色沉吟道:“如何丹房中氣色恁等的有些詫異?”便就親手啟開鼎爐一看,跌足大驚道:“敗了,敗了!真丹走失,連銀母多是糟粕了!此必有做交感汙穢之事,觸犯了的。”富翁驚得面如土色,不好開言。又見道著真相,一發慌了。丹客懊怒,咬得牙齒足乞足乞的晌,問燒火的家僮道:“此房中別有何人進來?”家僮道:“只有主翁與小娘子,日日來看一次,別無人敢進來。”丹客道:“這等如何得丹敗了?快去叫小娘子來問。”家僮走去,請了出來。丹客厲聲道:“你在此看爐,做了甚事?丹俱敗了!”小娘子道:“日日與主翁來看,爐是原封不動的,不知何故。”丹客道:“誰說爐動了封?你卻動了封了!”又問家僮道:“主翁與小娘子來時,你也有時節不在此麼?”家僮道:“止有一日,是主翁憐我辛苦,請去吃飯,多飲了幾杯,睡著在外邊了。只這一日,是主翁與小娘子自家來的。”丹客冷笑道:“是了!是了!”忙走去行囊裡抽出根皮鞭來,對小娘子道:“分明是你這賤婢做出事來了!”一鞭打去,小娘子閃過了,哭道:“我原說做不得的,主人翁害了奴也!”富翁直著雙眼,無言可答,恨沒個地洞鑽了進去。丹客怒目直視富翁道:“你前日受託之時,如何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