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方桌。桌上擺著一隻圓木盤,盤裡盛著花生、糖果和橘子。我們都坐在床沿上。這時,我們聽見了一陣輕微的響聲——是從我們身下的這張床上發出來的。我們回過頭看,發現床上躺著一個人,整個兒蒙在被子裡,扁扁的,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呢。我剛想叫,大姐在我的胳膊上擰了一把,並示意我不要出聲。我低下頭,看見床前擺著一雙女式的皮鞋。
“我下去看看,讓姑姑不要燒得太多。”大姐說。樓下灶間傳來了木柴燃燒時發出的嗶嗶剝剝聲。
大姐下樓去,二哥拿了個橘子剝開吃。橘子很小,二哥一口就吞掉了一個。他又拿了一個。
風從石頭牆的縫隙裡鼓進來,呼呼叫著。透過正對著我的那隻沒遮攔的屋角,我看見了一大片屋外的天空。
姑父在樓下叫我們了。我們下樓。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排著三碗糖汆蛋。姑父招呼我們坐下吃。雞蛋是和豆腐皮一起燒的,時間燒得太長,糊了。二哥一邊喝一邊直皺眉頭。大姐偷偷地拿眼睛瞪他。二哥把雞蛋撈到我的碗裡。
“我吃不下了。”二哥說。
二哥最先吃完,接著是大姐。他倆看著我吃。
“別看了,”我埋怨道,“我吃不下。”
大姐、二哥把頭別開。我繼續吃雞蛋。我閉著眼睛把它吃完。
姑父過來收拾桌子,說:“你們回到樓上坐。”
姑姑一直待在灶間。這回,她又把木柴燒起來了。
“姑姑,你別再忙了,我們一會兒就要走的。”大姐走過去,奪下姑姑手中的火鉗,把火打滅。
“你們都不來這裡。”姑姑說。
“以後我們每年都會來的。”大姐說。
姑姑又把火點燃,說:“你們是稀客,千年走一次,吃點臘肉面又怎麼啦。”
按山裡的風俗,凡是稀客總是要吃糖汆蛋和臘肉面的。
“都吃飽啦。”大姐說。
“趕了那麼長的山路,早就餓了。”姑姑說。爐膛裡的木柴又開始畢畢剝剝地燒起來,火光映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