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要更衣,故此獨自出來。太子只喜得心花大放,暗想道:“機會在此矣!”分付從人且休隨來,自己三步並做兩步,隨入更衣之處。那陳夫人看見,吃了一驚道:“太子到此何為?”太子笑道:“也來隨便。”夫人見他有些輕薄,回身便走。太子一把扯住道:“夫人,我終日在御榻前與夫人相對,雖是神情飛越,卻如隔著萬水千山,今幸得便,望乞夫人賜我片刻之歡,慰我平生之願。”夫人道:“太子!我已託體文皇,名分所在,豈可如此!”太子道:“夫人豈不知情之所鍾,何名分之有?”把夫人緊緊抱住,求一接唇。夫人道:“斷乎不可。”極力推拒。正在不可解之際,正聽得一片傳呼道:“聖上宣陳夫人!”此時太子知道留她不住,道:“不敢相強,且留後會。”夫人喜得脫身,早已衣衫皆皺,神色驚惶,要稍俟喘息,寧靜入宮。不料文帝睡醒,索取藥餌,如何敢遲?只得舉步到御榻前來,那文帝舉目看她,好似:
搖搖不定風前竹,慘慘疏紅雨後花。
帝遂心疑,忖道:“若是偷閒睡了,醒來鬢髻該亂,衣衫該皺,但色不須變。若因宣召來遲,也不須失色至此。”便問道:“因甚作此模樣?”此時陳夫人也知文帝病重,不敢把這件事說知,恐他著惱。但一時沒有遮飾,只得說一聲:“太子無禮!”帝聽此言,不覺怒氣填胸,把手在榻上敲上幾下,道:“畜生!何足以付大事?獨孤誤我,獨孤誤我!快宜柳述、元巖進宮。”太子也怕有事,早在宮門偷聽,聽得文帝怒罵,又聽得宣柳、元二人,不宣楊素,知有難為的意思,急奔來尋張衡等一班人計議。
這班人正打點做從龍之臣,都聚在一處。見太子來得慌張,只道文帝晏駕,直至問時,方知陳夫人之事。宇文化及道:“這好事只在早晚之間,卻又弄出這事來,怎麼處?”張街道:“如今只有一件急計,不得不行了。”太子忙問何計?張衡附耳道:“如此,如此。”正在悄悄與太子設計,只見楊素慌慌張張走來道:“殿下不知因甚事忤了聖旨,上宣柳、元二人撰詔,去召太子楊勇。他二人已在撰詔,只待用寶齎往濟寧。他若來時,我們都是他仇家,怎生是好?”太子道:“張庶子已定一計了。”張衡便向楊素耳邊說了。楊素道:“這也不得不如此了,就叫張庶子去做。只恐柳述、元巖取了廢太子來,這事就煩難了。”宇文化及道:“下一道旨,說他玩上羈留,不能將順,將他下了大理寺獄。再傳旨說宿衛兵士勞苦,暫時放散,就著郭衍帶領東官兵土守定各處宮門,不許內外人等出入,洩漏宮中事務。還假一道聖旨去濟寧召太子,只說文帝有事,宣他到來,斬草除根。”楊素伴著太子在太寶殿,其餘分頭辦事。
先是宇文化及帶了校尉趕到撰詔處,將柳述、元巖拿住。二人要面聖辯別。化及道:“奉旨赴大理獄,不曾叫面聖。”綁縛了,著幾個心腹押赴大理去了,回來覆命。時郭衍已將衛士處處更換了東宮宿衛,要緊處他二人分頭把守。此時文帝半睡不睡地問道:“柳述、元巖寫詔曾完否?”陳夫人道:“還未見進呈。”文帝道:“完時即便用寶,著柳述飛遞去。”只見外邊報:“太子差張衡侍疾。”也不候旨,帶了二十餘內監,闖入宮中。先分付當值的內侍道:“太子有旨,道你們連日辛苦,著我帶這些內監更替。”對御榻前這些宮女道:“太子有旨,將帶來內監承應,爾等也去歇息。”這些宮女因承值久了,巴不得偷閒。聽得一聲分付,也都一鬨出官去了。惟有陳夫人、蔡夫人仍立在御榻前不動。張衡走到榻前,也不叩頭,見文帝昏昏沉沉的,對著二夫人道:“二位夫人也暫避避。”這兩個夫人乃是女流,沒甚主意,只得離了御榻前,向內閣之後坐地。
兩個夫人放心不下,著宮人在門外打聽。可有一個時辰,那張衡洋洋的走出來道:“這幹呆妮子!聖上已是賓天了,適才還是這等守著,不報太子知道?”又道:“宮嬪妃不得哭泣,待啟過太子,舉哀發喪。”正是:
鼎湖龍去寂無聞,誰向湘江泣斷雲?
變起蕭牆人莫識,空將舊恨說隋文。
這些宮嬪妃女雖然疑惑,卻不敢道是張衡謀死。這壁廂太子和楊素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盼不到一個時辰,卻見張衡忙忙的走來道:“恭喜,大事了畢。”太子便改愁為喜,將預先訂下的計謀,來傳令旨。令楊素之弟楊約提督京師十門;郭衍署右領衛大將軍,管領行宮宿衛及護從車駕人馬;宇文成都升無敵大將軍,管轄京師各省提督軍務;宇文愷管理梓宮一事;太傅少卿何稠管理山陵;黃門待遇郎裴知典理喪禮,悄悄秘不發喪。
下半月,濟南大將軍楊通,保著廢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