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親送十里而別。正是:
丈夫蹤跡類如此,應作風雲變豹斑。
卻說楊林收服羅藝,就同竇建德出巡冀州、大同,凡有強人賊盜生髮之處,即便提兵徵滅。忽報登州海寇作亂,上岸搶虜子女金帛,殺人放火,十分急迫。楊林聞報,對竇建德道:“汝且先回復旨,老夫親往登州,便宜行事。”於是帶領大小兒郎,竟往登州而來。正是:
凜凜威風鎮六州,南征北討顯奇謀。
觀兵海寇撫夷亂,從此經綸輔帝猷。
楊林兵到登州,那邊海寇聞知楊林兵到,不敢交戰,各各胡哨而散。楊林兵到,卻撲個空,但見人煙稀少,半為瓦礫之場;屋宇零星,難作皇華之地。那楊林十分嘆息,就屯兵城內,令軍士幫民修造屋宇,動表奏聞。自卻鎮守登州,親行臨督,整治府庫,作築城垣,不一年,把登州修得十分齊整堅固,按下不表。
單講晉王日日圖謀東宮之事,凡朝中宰執僚屬皆有厚贈;就是宮中姬侍宦官,皆有賞賜。在朝各官,只有李淵不受禮物,道:“臣雖舊屬,但人臣不敢私交。”這晉王見李淵不受禮物,心中好生不喜,道:“我的內外已成,不怕你怎的,若我如願,必須殺此老賊,方消我恨。”
不想一廢一興,自有定數。那楊素得了晉王厚禮,素知文帝懼內,最聽婦人之言,每每乘內之時,在皇后面前稱揚晉王賢孝,挑撥獨孤皇后。婦人心地偏窄,見識淺露,常在文帝面前冷言冷語。外面又加楊素贊他,贊成廢立之事,弄得他父子們百般猜忌。況文帝素性多疑,常常遣精勇衛尉打聽太子訊息,宮門不時差禁軍把守。到開皇三年十月,有東宮倖臣姬威,出首太子道:“東宮叫師姥卜吉兇,道聖上忌在十八年,此期速矣。又於廄中養馬千匹。”只這兩件,把個太子生扭做悖逆的罪了,一件扭兩罪,盈山積海。大凡失於遺愛的,內有母親救解,外有大臣諫諍,沒有這兩件,就不好挽回。苦於楊林遠鎮山東登州,益發無人解救了。文帝得這個首章,大怒,親御武殿,身著戎服,排立勇士,敕召太子。太子跪在殿下。宣讀詔書,廢東宮太子為庶人,立晉王為東宮。宇文述為護衛。東宮舊臣唐令臣、鄒文勝等,皆被楊素誑奏斬首。市朝側目,無敢言者。大夫袁旻奏道:“父子乃天性至親,今主公反聽讒言,有傷天性。今依臣奏,將楊素、姬威以誣罪太子之事反坐,伏乞主公將楊素等俱皆斬首,則朝野肅清,臣等幸甚。”又有文林郎楊孝政進章諫諍,略曰:
臣文林郎楊孝政,誠惶誠恐,稽首頓首。切念東宮賢孝素著,有何師巫之事?況深居內宮,所養之馬何在?有何實據?乞聖上將出首之奸徒楊素等,同著法司審明果否,廢立不遲。不可誤聽讒言,有傷天性。此奏。
當下楊素言道:“只宜訓誨,不當廢黜。”文帝不準所奏,將袁、楊二臣並皆拿下,再無敢言者。只有不怕事的李淵上疏道:“太子失德,既經廢黜,但不可廢天下之重任。況幾件事情俱無實據,又無對證,還宜憫恤。”文帝雖不全聽,卻給五品俸祿,終養太子於內苑。太子不甘,常常爬在樹上伸冤叫喊,皆被楊素矇蔽,言是瘋顛之疾,文帝置之不理。還有太子的親弟名秀王,因見晉王與楊素誣陷太子,心中常常不平,要也他申冤理白。不期又被張衡用計,埋兩個木人在華山之上,身藏楊堅、楊諒名諱,反縛釘心,誣奏是秀王故魘聖主,也將來廢了。以此非禮,滿朝俱各不服。
適有貝州刺史裴肅上本道:“二庶人得罪內廷,寧無革心?伏願君父天心之容,封小國觀其所為。若能遷善,永作藩籬,亦聖上之宏恩也。”這裴肅乃李淵親故,晉王見本,大怒大惱,即召宇文述、張衡計議道:“這明明是李淵那廝為斬麗華之故,恐我懷恨,怕我為君,故行阻撓。必須殺此老賊,你我方得安穩。”張衡道:“這卻不難,主上素性猜疑,常夢洪水淹沒都城,心中不悅。前日郕公李渾之子,名喚洪兒,聖上疑他名應圖讖,叫他自盡,全家自行殺害。只要散佈流言,說淵洪從水,卻是一體,未有不動疑者。”只如此謠言,恐難免殺身之禍。
正是:
奸謀陰自蜮,暗裡欲飛災。
世亂忠良厄,無端履禍芽。
自此張衡暗布流言道:“李子結實而得天下,楊主虛花而沒根基。”又道:“日月照龍舟,淮黃水逆流。掃盡楊花落,天子季無頭。”
初時鄉村亂說,後來街市喧喧;始是小兒胡言,漸至大人傳播。巡城官禁約不住,漸漸傳入禁中。晉王故意秦道:“里巷妖言,大是不祥,乞行禁止。”文帝聽了,甚是不悅。連李淵也擔著一身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