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慢慢地,就聽見一陣頗為沉重的腳步聲傳來,他能判斷出來,這是她的腳步聲,只是不似以往的輕快愉悅。
她推開了門,一臉的頹喪,軟著身子坐在了她的茅草小床之上。
阿狂知道她為什麼心情不好,因為她頭頂上那點短短的青黑色的頭髮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頂鋥亮無比的小光頭。
阿狂踱步到她腳下,不停地用毛絨絨的腦袋去蹭她的腳脖子,想逗她開心。
孟淺夕這時卻開心不起來,只是用哀怨的聲音說道:“阿狂,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留過長髮,我一直特別羨慕留長髮的女孩兒,可是現在我不求長髮了,把那利落的短髮還給我也是好的,我討厭禿著腦袋!我討厭做尼姑!”
我知道,對不起,淺夕,可是我卻不能幫到你什麼。
你討厭做尼姑,我也討厭做一隻畜生。
阿狂伸出舌頭去舔她垂下來的手臂,希望能帶給她一丁點的溫暖,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力量就是這麼卑微,在對方難過的時候,除了陪在她身邊,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連開口安慰一句的能力都沒有。
感受到阿狂的安慰,孟淺夕伸出手將他抱在了懷裡,又把臉貼在他柔軟的背上,問道:“阿狂,你說我是不是很醜啊?”
阿狂努力地搖了搖腦袋,他的淺夕,怎麼會醜呢?
“你不要哄騙我了,要是我現在下山去見人,大家肯定會嘲笑我的!”自從沒有頭髮之後,孟淺夕已經將自己歸類為醜女的行列,所以儘管阿狂搖頭,她也會認定阿狂是在安慰她。
誰敢嘲笑你?我……我咬他!
“阿狂!”孟淺夕緊緊地抱住阿狂,現在除了阿狂再沒有別人可以給她一點慰藉了,可是半晌,她突然像發現了什麼似的,對上阿狂那藍幽幽的眸子,問道:“阿狂,你都跟著我一個月了,為什麼你一點都沒有長大?還是這麼個小不點?”
阿狂無力地垂下腦袋,心下想著,淺夕,你錯了,我不是這一個月沒有長大,而是整整十二年沒有長大,除了爪更鋒了,牙更利了,其他地方几乎是沒有絲毫變化。
“一定是你跟著我,吃不好,所以都不長個,法能師叔規定的一個月不許吃早飯的期限已經到了,我可以自己去吃早飯了,以後我會想辦法多給你帶一些吃的,好不好?”孟淺夕已經開始自責起來,把阿狂長不大的原因歸結於自己。
阿狂咧嘴一笑,好!我的善良小尼!
--阿狂家的分割線--
“琛兒,你快走!快走啊!”
“不!母后!我不走!琛兒不會丟下母后你一個人的!可是母后,琛兒好痛,琛兒全身好像都被燒著了!”
滾滾的烈火吞噬而來,他的口鼻裡全被灌了濃煙,天上飄著鵝毛大雪,可是雪花一碰到火花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鋪天蓋地而來的焦味,讓他幾乎窒息。
這感覺彷彿是有人用雙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他喊不得,叫不得,就只能等著時間流逝,白白殞命。
場景忽的轉換了,轉換成了一個陰冷潮溼的地方,四周都是黑暗,空氣裡只有腐爛的陰氣,他知道,這是冷宮的角落,雨娘將他在這裡藏了三日,他一直就躲在一個廢墟的床底下。
床底下的溼氣很重,那三天,他全身的毛髮沒有一處是乾的,那股刺心的冷意,他至今都還記得,那就如無形的細針,從他每一個張開的毛孔紮下去,刺得他體無完膚。
他冷得打顫,渾身都在發抖,連上下牙齒都無法閉合。
場景忽又變了,好多人在追他,他們都在喊著:“是狼啊!快把他抓起來,好到官府去領賞錢!”
他奮力拔起四隻腿飛奔,那些人對他緊追不捨,他的掌心都磨破了,一路都有他留下的血跡,可是那些人拿著鋤頭,樹枝,石頭……各種隨處可見的工具,就是不放過他。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是你們的太子,我是北宮玄琛啊!
父皇,你為什麼要這麼絕情?
“阿狂?阿狂?你怎麼了?”阿狂本就睡在孟淺夕的懷裡,此時他劇烈的扭動將孟淺夕驚醒,她的手一摸,發現阿狂的身上汗涔涔的,腦袋也不安地轉來轉去。
“阿狂?”
“阿狂?”
一陣焦急的呼喊聲響起,阿狂的神智也慢慢被拉了回來,他開始逐漸清醒,只見面前是孟淺夕焦慮地捧著他的小臉,一雙水靈靈的的大眼睛急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別怕,我沒事。
阿狂眨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