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你,你根本就是不信任我們大家!”
任曦被藍草心堵得沒話,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像是有什麼話說,卻又說不出口。
父親明擺著一副很為難但絕不會開口的樣子,藍草心深吸一口氣,賭氣又無奈地坐正了對著父親:“不跟你生氣了,免得你走了以後我回想起來,竟然都找不到一段開心的回憶給自己!說吧,想讓我幹什麼?”
任曦愧疚地看著藍草心,似乎想要伸手撫摸一下她的頭髮,卻又最終沒有。他就那麼一臉愧疚、兩眼糾結地看著自己,藍草心反而心軟捨不得了,心下著惱,孩子氣地抓起父親的大手用力地在自己腦袋上揉了揉:“二十多年前你就什麼都不說地離開師公和師父師叔,跟我媽跑掉,我都要生了才回來稟報兩家師門!如今你又是這樣!你到底明不明白你什麼都自己擔著,家裡人有多掛心!你有女兒!有女婿!我肚子裡還有你的小外孫!你……”
“別說了!”任曦一臉揪痛地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藍草心嘴上,制止了她的發洩和抱怨,那隻被動地在她發上揉著的手也僵硬著慢慢收回:“孩子,我知道我沒資格請求你原諒我,可是……我不能不去找……你媽媽!”
藍草心猛地瞪大眼睛!她聽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媽媽!他說要去找媽媽!媽媽她……是不是沒有死?
任曦嘴角抿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一雙俊逸深沉的眼睛裡無盡深濃的哀傷:“清醒之後,從第一眼看到你淚流滿面又哭又笑地站在我面前,你知道我第一反應想到的是什麼嗎?我想到的是你媽媽!你和你媽媽其實還是像的。我離開崑崙的時候,她也不過是你這樣的年紀。我看著你,一剎那間恍惚就以為是你的媽媽站在我面前,又哭又笑地怨我怎麼還沒有回家。”
“當然馬上我就明白你不是清波,只是一個跟清波同齡的女孩子而已。然後我看到小蟲,看到他疼你入骨,半刻不捨得離開你左右,就好像我和清波在一起的時候。我那時揹著你師公,滿心擔心他的身體,但看著你們還是覺得有趣,心想這一對小夫妻的感情倒是跟我和清波一樣好!”
“一路回山,師父什麼都沒有說,也不給我照鏡子看自己的模樣,後來我明白他是累了,也不能確信我的狀況到底如何,不敢冒險說明真相,打算等到了山門再慢慢說開。可是一路上我看著你,越看越像我自己,又彷彿有些像清波,剛見面的時候你又叫我爸爸,小蟲叫我岳父,我心裡怎麼可能不驚疑?”
“孩子,我不是不心疼你,也不是不明白爸爸欠你太多,可是畢竟這二十一年在我的腦子裡缺失了,在我的腦海中你還是你媽媽肚子裡的那個即將出生的小哪吒,突然面對一個這麼大的、已經是一個大姑娘的女兒,爸爸心裡……”
滿臉的痛苦糾結,任曦愧疚又無奈地看著藍草心:“丫頭,給爸爸時間慢慢適應,好嗎?”
藍草心不知道該如何理清自己此刻一團亂麻的心情,深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思維回到理智的軌道,好不容易地抓住了某個重點:“也就是說,你不管我心裡多捨不得你,也不管師公和師父、師叔多想你,你就這麼打算著,以需要時間適應為理由,要自己一個人回崑崙山去找媽媽,偷偷地走,不讓我們任何人跟著,也不告訴我們任何事,像二十多年前一樣,還把我們所有人都瞞在鼓裡,是不是這樣?”
任曦再次呆呆愣住,看著藍草心說不出話。許久終於架不住女兒執拗的目光,艱難地轉過頭去,聲音沙啞而狼狽地道:“我有我的理由……孩子,不要逼我!如果換成音訊杳無的那個人是你,相信小蟲也一定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
什麼意思?什麼選擇?是捨棄了所有關愛自己的人,只選擇妻子?是這個意思嗎?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樣的選擇?難道大家不是都是一家人,只要他說出來,每個人都會不遺餘力地幫著尋找媽媽的下落嗎?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輕輕的嘆息,衣小蟲的聲音細細地傳進藍草心的耳畔:“藍,別再為難他了,他的心裡一定比你更不好受!你也想找到媽媽的不是嗎?那就把這件事放心交給他吧。能說出那樣的話,他一定是世上最愛你媽媽的人!問他留下你到底是想要什麼。那才是你所能幫到他的。”
岳父說,他對藍的感情就好像岳父對岳母。岳父剛剛說到那個假設,衣小蟲捫心自問:如果杳無音訊的那個人真的換成是他的藍兒,為了她,哪怕時隔二十一年,他剛剛從瘋癲中醒來,腦中只有一絲線索,他會不會拋下一切已經可以相互照顧的家人,只為無牽無掛地獨自去尋回自己的愛妻?
答案根本無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