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說:“師母,我想一輩子吃你做的面。”
她靜靜地看著他,他以為她沒聽懂,進一步解釋:“我只吃你做的,你也只做給我吃,從此以後一生一世,好不好?”
她終於開口了,她惜字如金地輕動紅唇:“不。”
他的世界開始崩塌,他崩潰蒼白地問她:“為什麼?”
她微微皺眉沒有回答,好像在責怪他問出一個答案明明很明顯根本不需要問出口的問題。他的世界更加脆弱,顫抖著問出了心中一直最擔心的那個原因:“師母,你是嫌我年齡小?你別嫌我小,我會很快長大!我現在都已經是成人了。你喜歡多大年齡的男人,我可以等到那個年齡,再和你在一起!”
後來他如數次回想起自己這句話,都覺得是無比蠢無比蠢,堅持蠢到了姥姥家的一句混蛋話!
衣綵鳳看著他,好像有些震驚,又有些像是看傻瓜。她終於站起身離開,給他留下了涼透心的三個字:“不用你。”
她連一絲半點的希望都沒有留給他。
那天,他第一次把自己鎖在屋裡一整天都沒有出來。他聽到阿青來了,又走了,可他第一次沒有出去。而阿青也竟然沒有想到來找他。
他那時已經被威爾斯醫學院錄取,第二天就要去報到,衣綵鳳知道。可是當他開啟房門離開離島時,衣綵鳳沒有出來跟他道別。
他也知道她不會。可是她真的沒開門出來,他竟然還是難過了。他還是走到她的門前,隔著門扇跟她說了再見。他甚至還站在門口等了好久,希望她能開門。
屋裡沒有任何要開門的動靜,他走了,這一天一夜,讓他懂得了心碎的滋味。
很久很久以後,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蠢。
去了義大利之後,他按照老king原本的安排蟄伏了起來,一心專攻醫藥,沒有跟天龍會的任何人聯絡。也就是這段時間,他開始在所有的空閒時間享受快餐戀情,見面熟,快速滾到一起,彼此滿足之後毫不留戀地離開。老king很是滿意他的偽裝和成功轉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沒有女人在身邊混淆視聽的空閒是多麼痛苦到讓他難以忍受。
一直到幾年後畢業,又獲得了學校老師的資質,他才帶著難以言說的心情,鼓起勇氣回到離島。
他想到過無數場景,就是沒想到離島竟然是人去屋空。
那一刻,他的靈魂彷彿一下子被抽空了。
很多年後,他才在提米老師的那些筆記中慢慢回魂。
原來老師的死不是因為自己。原來老師離開之前早就暗示過師母一定要繼續幸福。原來老師曾在離島上為師母專門造了一條制蠱煉蠱的密道。原來師母是來自苗疆,曾經也是那樣痴情而熱烈的女子。原來苗疆還有一種叫做活死人的蠱毒,能讓人不腐不壞完全斷絕生機,體內所有蠱毒漸漸死去,人體卻能在特定的條件下解蠱復活。
有沒有可能,老師服下了蠱毒才能和師母在一起,而老師也因蠱毒發作而死。有沒有可能,師母對阿青的拋棄和冷淡其實是不願兒子沾染她無法祛除的蠱毒。有沒有可能,師母說“不用你”,意思其實是真正需要做什麼才能在一起的那個人是她。
他按捺不住這種瘋狂的設想,開始一寸一寸地在離島上尋找那個密道。對外,他堂而皇之的理由是要把離島建設成為他最重要的醫藥基地。
他成長於這裡,隔壁的合島又有天龍會的護佑,他的藉口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整個離島醫藥基地建了起來,監控系統由他親自掌控,離島的每一分地皮都被他分析了一遍。整個離島已經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在這期間,他按照筆記上的記述,又找到了老師研製的一盒可以一定期限內隔離普通蠱毒的藥丸。
最終他找到了密道,看到了容顏不毀卻生機盡失的師母。
那一刻,他忽然放棄了所有貪心的猜測,放下了所有的忐忑不安和痛苦傷懷。他痴痴地守在她的石床前,只要她不醒,他不說,這一生一世,她都會在這裡,只屬於他一個人!
那一刻他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想再去理會,說他自私也好,說他背叛也罷,他要獨享這個秘密,獨佔她,即使是阿青,也不告訴!
從此,他在外還是那個妖嬈絕代的胡佳衣,只有在獨屬於他的離島,獨屬於他的睡美人面前,他還是那個痴情而單純的少年。
他算過了,那一盒藥丸,他省著點,還可以用很多年。
可是離合島突然遭到毀滅式的轟炸,打亂了他的計劃。所有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