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雙璀璨的眸子在這酣暢淋漓的過程中始終含笑彼此凝望,那笑意中不約而同含著歡喜的一點淚光,不是心中悲傷,而是同時觸控到了天地間陰陽諧和的那份至純感動!
這一次的淨身之禮後,巳時也就是上午9點將至,第三次也就是真正的祭拜儀式即將正式開始!
高高的香案端正鋪設在後山主峰正中的祭壇上。晴空豔陽之下,大地芳華之中,九九八十一位淨衣焚香的終南弟子環繞祭臺肅立。最外圍二十七位年紀最輕手持拂塵,掐訣而立。中間二十七位年紀稍長,雙手將各種祭祀禮器捧於胸前,各種禮器上泛出即將溢位的玄妙光華,隱隱與前後左右的氣機交相呼應。最內圍的弟子均已在中年以上,其中甚至有9位長髯老者,這些人手裡什麼都沒有,每人屁股下面一個蒲團,雙手合十穩穩坐在最內圍。
祭臺高處,終南子和任淳已然就坐。昨晚就趕到但是沒能見到新人面,只能彼此驚喜地擁抱跳腳之後抵足而眠一夜敘話的茅無音和鳳小稚也已經就坐側席觀禮。今天的典儀再隆重也是道門私事,誰都沒有邀請無關的閒人觀禮。
相反,祭臺之下,更有無數道士一對一對守在登上祭壇的山路兩邊,臂彎籠著佛塵,雙手合十恭立。如果有香客無意間走入後山並且趕巧撞入這裡,必然會被委婉勸回。
譬如就在不久之前,幾個香客模樣的人閃在山腳下不遠處的灌木叢邊偷偷拍照,就被兩對小道士一抬手轟入了夢想,交給了今天負責整個外圍的任夔處置。等他們下午在香堂裡一覺睡醒,自然膠捲已黑,之前的記憶也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這些普通人的小意外還是難不住任夔的,不過此刻忽然出現在後山山門前的這位不速之客,任夔就頭痛無比了!
能在這大喜的日子裡一臉冰霜地握著天絕劍登門,還不聽任何理由厲喝著一定要立刻見終南子的,除了正一派掌門人正一師太,還能有誰?
任夔背心的冷汗涔涔而下,著實有點兒抗不住這位的威壓,但他還是咬牙挺住:“晚輩剛剛已經說過了,師尊此時有要事不便脫身,還請正一掌門人稍安勿躁,待稍後師尊手上事了,晚輩立刻請師尊前來。”
“你們……到現在還想瞞我!”正一師太雙目圓睜,握著天絕劍的枯瘦手指驟然青筋暴突,突然扭頭朝外喝道,“明瑞,出來!”
老遠處的一塊山石後彆彆扭扭地擰出一個人來,可不就是剛才任夔找他上臺觀禮時哪兒都找不著人的端木明瑞?一見他此時被吼出來,任夔心裡頓時有些明白了。
正一師太冷怒地伸手一指慢騰騰挪過來的端木明瑞:“要不是明瑞告訴我,你們終南派是不是打算瞞我老太婆到死?讓開!今天誰敢攔著我觀禮,我劈了他的山門!”
任夔黑線了:“師太,您是來觀禮的?”拜託!看您這眼神,這氣勢,這握劍的手……這得什麼樣沒眼力見兒的人才能相信您是來觀禮,而不是來鬧事的?
正在此時,遠處的主峰頂上傳出一聲悠揚的鐘聲。
正一師太臉色驀然全黑了:“都到新人起步了!滾開!”一聲怒斥出口,任夔只覺胸口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猛地把自己推開,那悍氣逼人的老尼已經一手抓著端木明瑞的背心騰身而起,縮地成寸地向著主峰祭臺飛掠而去!
此時,悠揚的鐘聲中,八卦淨土池邊,幾乎脫胎換骨一般的藍草心和衣小蟲重新沐浴更衣,在引路人的唱和下,呼吸和腳步合著唱誦的奇異節奏,並肩緩緩踏上了去往祭臺的青磚小路。
這邊眼見著正一師太提溜著端木明瑞蠻橫地奪路而去,任夔冷汗出了一身,不假思索地拔腿飛身就追,一邊追一邊喊“師太留步!”“我終南後山師太不可擅闖!”“師太莫要欺我終南無人!還請三思!”……
今兒個是藍丫頭的大喜日子,也是終南派百年來主持的最高祭典,無論如何不能出事!
可是那一輩子肆意妄為的正一師太又豈會聽他勸阻?不管任夔怎麼凝聚法力傳音過去,前面的身影根本毫不理會,不反手打他一記都是好的,最終越追越遠,轉眼就到了主峰腳下。
任夔發了狠,死也不能讓正一師太毀了今天的儀典,心一橫正要呼喚暗中護持儀典的後山諸位終南潛修前輩起而攻之,山頂上忽然傳出終南子飄渺的聲音:“任夔,不可無禮!快點好生請貴客上臺觀禮,莫要誤了典儀!”
任夔一口氣噗地洩了!完了,來不及了!現在就算是出手阻攔,也已經來不及在新人趕到之前把正一師太弄走,只有把她好好地引上祭臺,依靠整個祭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