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窈實在覺得有點折騰人了,而且現在睏意高漲,提不起力氣來,只說:“不用了。”
陸東庭卻已經找出了衣服,要親自幫她換,蘇窈反應過來的時候,身上這套睡衣的扣子已經被解開了。
胸口一涼,她出了汗,這麼一來更是冷颼颼的,整個人突然清醒了不少。
她伸手抓住了陸東庭的手:“我自己來換。”
“自己脫,脫了先別穿,擦一下汗再睡。”
陸東庭說完往衛生間接熱水去了,出來的時候,蘇窈正在穿衣服。
“不是讓你等一下?”陸東庭擰眉,不滿她的固執。
“不用擦了,我很累。”蘇窈釦子還沒扣上,一隻手捂在胸口,一隻手笨拙地從下往上扣扣子。
蘇窈對外面酒店的清潔工作不放心,出門都會帶長袖長褲的睡衣。
眼花繚亂的,遲遲扣不上。
正在跟釦子博弈的時候,身子被人一撈,下一刻便貼進了寬實的懷裡,蘇窈捏著衣領的手橫在兩人之間,陸東庭正將熱毛巾從衣襬下伸到背後幫她擦汗。
汗漬點點被擦乾,清爽了許多,有人服務著舒舒服服的,更是昏昏欲睡,她的頭枕在陸東庭的肩脖上,不一會兒已經支撐不住閉上了眼睛。
“陸東庭,待會兒你回酒店去吧,這兒工作不方便,睡覺更不方便。”蘇窈迷迷糊糊間說著。
陸東庭沒吱聲。
蘇窈嘆息了一聲,“我不是趕你走的意思,你在這兒休息不好,我晚上會比較折騰。”
陸東庭摸了摸她的後頸,燒退得太慢了。
“我就在這兒,你有事叫我。”
蘇窈動了動嘴唇,“你不生氣嗎?”
“我生什麼氣?”陸東庭一邊給他整理衣服一邊反問。
“你肯定生氣,你只是現在不好在我面前發作而已,”蘇窈緊閉著雙眼,聲音喃喃,聽起來就像是無意識的囈語,“你別事事順著我對我好。”
“那你想我對誰好?”陸東庭拍著她的後背,抵在她耳畔輕聲問。
心裡也猜想著,她現在不清醒,否則也沒可能會用耳鬢廝磨的方式跟他說這麼多。
“不管你對誰好,總之別對我好……當初出了事,你可能會覺得愧疚,因為愧疚而對我百依百順,有什麼意思呢?”
外頭的雪鋪天蓋地卻寂靜無聲,就像失望,從來都是不動聲色地累積著,當你注意到,早就已經無法挽回。
陸東庭動了動喉結,心裡刺痛,無聲地將她抱緊了些。
“窈窈……”
陸東庭很少這樣叫她,即便溫柔即便情動,也只是溫柔的一聲‘蘇窈’。
只有情到濃時,會緊緊擁著她,脫口而出‘窈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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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窈清醒過來的時候,腦海中揮之不去一句低沉而微顫的聲音,“窈窈,再給我一次機會。”
她刷的掙開眼睛,天已大亮,刺眼的光線從窗戶照射進來,眼前出現了白點,視線經過短暫的模糊失焦之後,漸漸恢復正常。
身上非常乾淨清爽,蘇窈覺得應該是陸東庭又給他擦拭過。
想到這兒,一扭頭看向沙發——
陸東庭躺都沒躺下,就靠著沙發背睡著了,手臂搭在額頭上,英俊的面容,有很明顯的疲態。
他確實清瘦了不少。
蘇窈復又緊緊閉上眼睛,過了會兒,忍不住發出一聲咳嗽。
這晚上,蘇窈一直咳嗽不停,聽得人揪心,陸東庭聽到聲音就醒了過來,一看外面,已經是天光大亮。
他拿起茶几上的手機看了眼,七點五十。
蘇窈睜開眼看向他,見他眼底紅血絲嚴重,良心發現地覺得,現在無論說什麼刻薄的字眼,都會心有不忍。
所以她乾脆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醒了?”陸東庭過來檢視她的退燒情況,將溫度計放在她耳蝸量了一下。
“差不多退了,待會兒護士查房的時候再驗一下。”他說完,看向雙眸緊閉的她,磁實的聲音帶著點剛睡醒時的特有的低沉,“還有哪裡不舒服沒有?”
很稀疏平常的語氣,跟昨晚那句不知是現實還是夢境還帶著點顫抖的聲音,相差甚遠。
也許當真是自己的幻覺,即便是真的,她又該怎麼回答?
陸東庭見她睜著眼睛不說話,眸光有些渙散,他剛松展開的眉頭又皺緊了起來,稍微沉了沉語氣,“問你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