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樓那三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沒來得及矯揉造作地叫他到鷹錦大廈門口接我然後昭告天下張永鈞是我米開朗的男朋友,還沒改造橄欖城太空曠太孤清的屋子把它全染上米開朗的味道,還沒在那張二十年前的全家福旁邊,添上只屬於我們倆的合影。
我怕他會死,我怕再沒人有他那樣結實的臂膀,再沒有那樣溫暖的胸膛,再沒有任何時刻都不會拒絕我的懷抱,以及只讓我貼近只有我能聽到的世界上最有力的心跳。我怕再沒人板起臉來教訓我又心疼憐惜地吻我,再沒人給我做八盤八碗,再沒人笑著說我的Michel,我怕那樣漫長的人生那樣無盡的折磨,沒人在我耳邊說會過去的,都過去了,從今往後,什麼都歸我。
老橋的陽光照耀過,但丁的新生祝福過,我還不知道為什麼是我,怎麼甘心就這樣失去陪他地久天長的資格。
我後怕得不成樣子,伏在他懷裡哭得不像樣子。
“好了,不要哭了,再哭醫生要罵我了。”
我抽抽搭搭地抬頭,透過模糊淚光費力看著眼前的男人,這是我的男人,正輕輕掠開我的頭髮擦過我淚眼,含笑的嘴角像這城市隨處可見的三色堇淺淡溫柔。硝煙火光,血雨腥風,彷彿統統不曾存在似的,棕色的眼睛深澈如海,陷進去,所有磨難波折都只是海市蜃樓。
可是他也會怕的呀。
開心笑著轉述他為我紅了眼睛,我哭著撫摸他鬢邊,新增的一絲烏髮凝霜。
終於他被我哭得開始有點緊張,“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搖頭,他便抵著我的額頭凝視我,“那哭什麼,嗯?”
“張永鈞,你這個大壞蛋。”
老闆大人哭笑不得。
“你居然先救橙橙,還說是她老公。”
老闆大人的微笑凝固在嘴角。
其實我知道那樣的時刻他別無選擇,不說橙橙和Coco本身既沒價值又比我還脆弱,就說萬一老三從她身上搜出GPS定位器帶我們轉移,一切優勢便都將化為烏有,我什麼都明白,只是現在我不想承認那些丟臉沒出息的想法,只能強詞奪理地指責他。
可我又捨不得他自責。
我看著他凝住笑容就比他還要難過,不等他說話便緊緊纏住他脖頸,“算了我不care了,你先救橙橙因為我們才是一體的,對不對,如果我們兩個只能活一個你會救她然後留下來陪我,對不對,你就是這樣的張永鈞,你對誰都好,犧牲我也只是因為我是你的,對不對。”
我沒有告訴他,橙橙被帶走之後我想了很多,如果有天蘇湛和他落到這般境地,我也會做一樣的選擇。
這甚至談不上犧牲,十指連心,沒人需要對自己的一隻胳膊一條腿說對不起,所以他也什麼都沒說。
只是慢慢抱緊我,雙唇溫熱地貼上我的。
然後一點一點吮吸,深入,所有的肺腑之言便藉由這樣的方式,不再是欲語還休。
而我也用盡全力承應他,齒沿相碰,舌尖絞纏,攥在他腰間的力道是我最好的回答。
太陽終於落山了,托斯卡納的天空像墨染的絲絨,阿諾河畔傳來遙遠鐘聲,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坐到了他腿上,薄薄衣料傳遞著他壓抑不了的甦醒與躁動。
單人病房,他進來時隨手關上了門,我只猶豫了半秒便將手伸向他腹下,張永鈞悶哼一聲按住我的手,“你身上有傷。”
那算什麼傷,不過是安全起見留院觀察,頰邊肩上幾道淺淺擦痕,怎麼敵得過出境之後就始終分房而眠的思念渴求。我收回手撫上他的臉,沿著滄桑鋒利的輪廓一路向下,還是我挑的襯衣,我買的薄荷沐浴露,還是我熟悉的鎖骨和精壯胸膛,我跪坐下來嵌著他身上最急切賁張的那一部分,十指或輕或重落在他左肩後面,只屬於我的雷區重鎮。
“Joey。”我輕聲含住他的唇。
雪亮頂燈突然刺痛了我的眼睛,我下意識閉上眼,柔軟胸。房感受他整個人的重量。一百年的紅杉三百年的穹頂,千年的老橋萬年的Careggi山,亞平寧半島連晚風都那麼溫暖溼潤,他在我的身體裡縱橫決蕩,放肆又虔誠。
“Michel……”他低念著我,太默契,一毫米的移動我都知道他要什麼,於是加倍盤桓上去,就是不允他抽身離開。他的音調陡然繃緊,我聽到他半是求饒半是命令的喘息,“聽話,今天不行……”
“行的,Joey。”我固執地將他留下來,都有些失控了,他聽不到我埋在他頸窩的低語,“張永鈞,其實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