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對他的客人很感興趣,“楚家人?盛京哪家姓楚?哦,永平侯府!他們家和你好像沒什麼交情吧。”她看傅青爵暈了那兩步,久違的慈母心氾濫,讓她主動道,“你休息吧,本宮替你去接待一下。”
“不行!”傅青爵答得極快,讓德妃怔了片刻。
傅青爵也發覺自己的情緒太反常,壓了壓眉,不再解釋。
在德妃和兒子的日常相處中,通常都是她不停說,傅青爵偶爾應她兩句。德妃從沒想過,傅青爵會有一天,跟她回話回得這麼快。她腦子再短根筋,也覺得這明顯不正常。
德妃意志堅定,一定要見一見這楚家人。
傅青爵卻又堅定不許她見。
兩個人眼見又要吵起來,傅青爵乾脆把德妃關在了門裡,自己去接見客人。任由德妃發怒,將門拍得啪啪——“老三,你眼裡還有本宮嗎?!你這是不孝你知道嗎?你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敢讓本宮知道?”
又暗自垂淚,“本宮將你養大,從小在你身上花了多少精力。你現在翅膀硬了,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你心裡不覺得對不起本宮嗎?你把門開了,一切都好商量,否則,本宮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長史官快步追著王爺的步伐,不斷回頭看那扇被王爺鎖起來的門,心裡汗顏。把自己的娘鎖著不讓出來,也就端王能幹得出這事。
按說上門拜訪,作為一家之主,該楚曦代表妻女。不過女兒都提前寫好帖子了,他也就無所謂。韓氏倒是想讓楚曦跟著一同上門,說不定王爺看中丈夫的哪個不為人知的方面,願意給丈夫個一官半職。楚曦一聽這唸叨,立馬就不想去端王府了。
他義正言辭地拒絕妻子:王爺和自家有舊,怎麼能走後門麻煩王爺?
楚清露看爹孃爭執,漫不經心地瞥了爹一眼:他就是懶,哪裡是怕人為難。
據娘說,別人考秀才考舉人,都考了很多年,一直到人到中年,實在精力不支,才就此放棄。但她爹呢?當年祖父母還在的時候,供大伯和爹讀書。大伯考了兩年才考中秀才,她爹一年就考中了。
但是楚曦的考試生涯中,其實就考了這麼一次。考中秀才後,楚曦再也沒考過。生活奢侈,吃穿不愁,也有了功名在身,楚曦從沒想過上進。家裡有錢時靠家裡,沒錢了正好娶個有錢的老婆,讓他繼續過悠閒的生活。每天只去書院晃一晃,就再沒有別的正事,何必非要當大官呢?
楚曦的人生哲學,楚清露知道後,也是半天說不出話。但她爹就是這麼不求上心,她也只好接受。
韓氏帶著女兒上端王府拜訪,聽說端王病了,帶了一些禮品。侷促地坐在主廳,韓氏沒想過能見到傅青爵。在她想來,那位長史官不過是客氣地去通報一聲,回來後,就可以告訴她們母女二人:王爺身體不適不便見客,二位請回吧。
韓氏意態閒適地等著正常的逐客令,聽到腳步聲抬頭,驚愕發現是端王殿下親自來的。勁瘦少年烏冠博帶,玉佩瓔珞垂下,進來時,薄薄的眼皮下一派米分紅,面無表情地掃了一圈。
他與韓氏身後的小姑娘目光對上,眼睛裡星光一下點亮,似極為歡喜她的到來。
傅青爵想開口說話,卻咳嗽了起來。
韓氏坐立不安,請過安後訥訥,“殿下怎麼親自過來了?”
傅青爵因發燒而面頰通紅,一路因走得快,到現在還有些耳鳴頭暈。卻硬是對韓氏擠出一個笑,“伯母要來,我自然掃榻相迎。”
他聲音沙啞,音調也比往日低沉。
他在跟楚清露一家說話時,從來沒稱過“本王”,一點架子都不帶。韓氏也不是沒見過王爺,這兩日,本著請教學問的理由,定王常日往她家跑,“本王”的稱呼從來就沒變過。自然,也讓楚氏夫妻生出敬畏心。但定王雖然跳脫,楚氏夫妻卻明顯更喜歡不太愛說話的端王。
所以說,這就是投其所好的用處啊。
楚清露冷眼旁觀,傅青爵態度極好地恭維她娘,讓她娘心情愉悅,但傅青爵本人額上卻滲了汗,唇色乾枯,起了一層白皮。原本英俊不凡的美少年,容顏淡了三分,舉手抬足都透著一股疲憊。
楚清露心頭仿若被一團海綿揪住,有些呼吸不暢。他是為了見她,才硬撐著過來。
傅青爵對韓氏不動聲色地奉承,讓韓氏心中熨帖。她也看出傅青爵不適,便不好意思道,“殿下去休息吧,我和露珠兒沒什麼事,這就回去了。”
“不妨,我陪陪伯母說話。”傅青爵道。
楚清露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