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從被窩裡拿出來,瘦骨如柴,身無半兩肉。手上的面板鬆鬆地搭在骨頭上,若是一扯,就能扯出好長的來。
奶孃在方小姐的手腕上搭了一條帕子。
田慧故意放大了聲音,“你家小姐得的不是啥了不得的大病,無需帕子。”
方小姐難得地睜開眼望著田慧,給人感覺就是呆呆的,兩眼無神。
田慧笑得自信,衝著方小姐點點頭。
伸手搭上脈搏,而又要看了看方小姐的舌苔。
“脈弦大滑數,舌苔膩滑帶黃,一派腑實火升,肝陽暴張之象。若是按照發病的週期來看,兩三日後大概就要發作了吧……”田慧收回手,藉著奶孃捧來的銅盆洗了手,並擦乾了。
等好一會兒,床上的方小姐才似是回過神來,抑制不住地縮在被子裡顫抖著。
“楊夫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女兒!求求你了!”方夫人連人帶著被子,抱著顫抖著的方小姐,被子裡還傳來了嗚嗚聲。似哭似笑——
方老爺已經是好些日子沒有見過這個女兒了,以前,這個女兒是他最疼愛的,他的幾個女兒中,就屬這個女兒美貌,可如今都成了這個模樣,若是被外人知道了……
方府往後就別想嫁娶了。
“我有些問題,必須得方小姐自己來回答。這病,我定當盡力,方夫人大可放心。”田慧揉了揉眉心,自打懷孕後,精神就明顯地有些不濟了。
有時候,就是記憶力都減退了不少。
看來,生一娃,傻三年,這事兒卻是真的。
“方小姐應該聽得了勸,只是會反應有些遲鈍些,你們勸勸——我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自當盡力。”田慧站起身子,將床邊的位置讓給方家人。
楊立冬緊隨其後,跟著一道兒出了屋。
一盞茶的功夫。方少爺親自來請人進屋。
“冬子哥,你可能不大方便聽,你迴避下吧。”田慧輕輕地拉了拉楊立冬的手。“信我,離發作之日還有兩三日。”
楊立冬猶豫了半晌。點點頭,“我就在門口等著,若是不對勁兒,你就喚我一聲。”
隨著奶孃進屋,方小姐已經穿著嫩綠的衣裙坐在了床邊,在桌子旁,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兩條凳子。
田慧挑了一條靠近房門的凳子,落座。
“奶孃。你跟我說說方小姐的大小解的情況。”
奶孃看了眼方夫人,得了方夫人的示意,才點點頭,“大便已數日無解,小解深黃色。”
“方小姐,勞煩你說一說,你發病的時候的症狀——”
方小姐攪著衣袖,在田慧以為這袖子都要被扯下來了,方小姐才低著頭開口道:“這屋子裡的東西都是我毀掉的,我還打過奶孃好幾回了——
我還會扒了自己的衣裙。赤身走動,就是奶孃攔都攔不住,若是奶孃攔得狠了——奶孃已經好幾回下不了床了。發病時。我不停地喧鬧,躁動不安,打人,毀物,狂躁無知。
我,令人難以接受的是,我都能清清楚楚地記得,記得自己如何一件件地脫了衣裙,如何不要臉面。如何笑得邪門,如何打了奶孃。一下一下地我都記得清楚。
清醒的時候,我就想著。我為何還活著,難不成就是為了一次次地脫衣服,一次次地毀物打人?
可是,我又死不了,我不甘心就如此死了,我不甘心!”
因為方小姐如此,為了闔府的門楣,方家也已經好幾年不曾辦喜事了。
即便是方少爺,方府的大少爺,也不曾說親,如今也已經二十有餘。更別說府裡的庶子庶女,若不是方夫人的孃家過硬,方老爺也自覺地虧欠了這女兒,勒令方家人一字都不許向外透露。
那些個姨娘,庶子庶女,誰都不敢吱聲,就是方小姐的名聲傳了出去,也會被人詬病。若是家族的毛病,就是定了親了也會被悔婚。
所以,姨娘們,也只敢私底下燒香唸佛,乞求方小姐能早日地去了,給他們一條生路走走。
“不到十日月事來潮,病又發作,持續十日後,即能自行甦醒。且能回憶發病時的行為,承認不由自主——
五心煩躁,夜難熟睡,大便不通,小便深黃……”田慧一下一下地扣著桌子。
方夫人抱著方小姐哭了一會兒,就沒了聲兒。方夫人摟著人,看著田慧的手,一動一動的。
“方小姐這是患了陽狂症,若是我沒看錯的話,方小姐之前用了虎狼之藥,又不曾好好調理,這也落下了病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