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大門緊閉,我緩緩靠近,好像沒人發現我的存在。
正廳裡面傳來一箇中氣十足的洪亮聲音:“我知道陛下要卸我軍權!可尹相,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互幫互助,你提供朝堂密文,我給你軍事援助,你。。。。為何反而來分刮我?!”
尹洛聲音溫潤,不急不慢,一字一句都扣在我的胸口,慌張到忘記呼吸:“韓將軍此言差矣,我尹洛向來是為陛下辦事,分散你兵權是我為陛下應該做的。可如今,穢亂後宮的人是你,暗殺軍事張國本的是你,置三千軍馬不顧的還是你,陛下要卸你的權,關我尹洛何事?”
“你。。。。”韓將軍必是未想到尹洛會倒打一耙,可他是尹洛了啊,做事向來不留痕跡,如此推卸到韓將軍身上,韓將軍沒有證據,當初都是口頭上尹洛出謀劃策,落到實地上都是韓將軍自己去做的,如今他作繭自縛,根本鬥不過尹洛。
這樣的尹洛,我贏的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尹相,你、你。。。。含血噴人!”韓將軍說不過尹洛,氣急了大吼,振聾發聵:“明明是你叫我送走張國本,欲造成他慘死的假象,怎麼。。。就變成我陷害張國本了?!”
尹洛聳著肩冷笑道:“笑話!”玉白的手指轉動著茶蓋:“我何時叫人害過張國本?我只是說,回東吳的路途遙遠,恐多生意外,要你多照拂他,誰知你卻會錯了意?”尹洛這話說的風輕雲淡,將一切罪行撇的乾乾淨淨。
“如此便是韓將軍蓄意謀害了軍師?”此話之人言語有些戰慄,中氣不足,不似尹洛,也不似韓將軍。
那人問完,只聽尹洛回答:“正是。”
韓將軍百口莫辯:“劉御史,你、你不要聽尹洛他胡說。。。。”
“即是胡說,那在下還有一事想問。”原來另外一個人是劉炳勳大人。
劉御史繼續問道:“張國本遇難之際,可有向將軍你求援?”
我記得,當初尹洛說過,張國本三千兵馬被困在鄴平一帶,不僅會向宮中遞信,也會向韓將軍求援,只是讓尹洛幾句話便斷了韓將軍營救張國本的念頭。
“不曾。”韓將軍說道。
劉御史乾笑道:“那這就奇怪了,前些日子督察院說有人飛鴿傳信給您,正巧百官監察,在您的信函中發現這字條。”說著便從袖中取出那信筒,從裡面抽出一張字條來。
我躲在窗外,透過窗紙看不清那韓將軍是何神色,只覺他身形一頓,言語梗塞,吞吞吐吐:“這…。這一定是你們偽造的!”說完便又極其肯定道:“就是你們偽造的!張國本死無對證,所以你們便偽造他的筆跡,加害於我。”說著轉向尹洛:“一定是你!”
韓將軍知道那筆跡是真的,可如今為了脫罪,只能不停辯解。
只聽尹洛撫掌喊道:“帶出來!”
見那尹洛正座屏風後由身穿甲冑的禁軍帶出來一個人,靛藍色的布衣長衫,面容憔悴,髮絲有些微的凌亂,蓄著兩撇八字鬍,正是活生生的張國本本人!
“你…。你竟然沒死?!”那韓將軍極為驚愕,看著眼前的張國本嚇的說不出話來。
張國本被兩位禁軍扭著胳膊背在身後,語氣恨恨道:“將軍,我張國本此生命大,未能死在那場霍亂中,老天開眼,讓我張國本認清你偽善!”說著言語微澀,似乎有點哽咽:“我等三千兒郎被困鄴平,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若不是柳大人率一百禁軍前來相救!我們便全都困死在那山坳裡了!”說著便痛斥韓將軍道:“如今三千兵馬只剩八百,整軍之後連夜趕回東吳,若不是靠著那死去弟兄們的血肉,我們如何存活?你韓子嵩背信棄義!置弟兄們生死於不顧!這樣的將領!我們跟著又何為?!”
當初那三千兵馬回吳,只帶了三天糧草,照理來說應該只夠那些士兵活五天,可當柳俊逸率禁軍趕到時,卻還剩八百人馬,為此尹洛當機立斷,將所有罪行推給了韓子嵩,而恰巧韓子嵩確實沒有營救的跡象,瀕臨死亡計程車兵們自是對柳俊逸感恩戴德,整軍回了東吳,動了韓將軍的軍心。
這樣一想,原來當初那三千兵馬被困鄴平五天五夜,竟是烹煮了自己戰友們的血肉,不想便覺得血腥味撲鼻而來,殘肢斷體,血染塵寰,滾熱的銅鍋裡燒煮著自己戰友的肉身,熱血兒郎沒有死在戰場,卻死在了那場天災中,馬革裹屍都還會留個全屍。
想著那烹煮的人肉,我緊緊捂住嘴,防止自己乾嘔出聲驚動裡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