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再次跪地,一片赤誠道,“娘娘,您為一國之母,您理應知道真相,娘娘,天下百姓就指望娘娘了。”
“何真相?”奚鈺微愣。
“請娘娘移駕。”高公公堅持,想來也是仗著第一總管的職位,才敢這麼放肆的要求主子。
奚鈺嘆息,提步而去,高公公即刻推開殿門,待帝妃進了殿便又將殿門關上。
大殿雖整潔無塵,這第一眼便也能瞧得出王多日未來此處。奚鈺抬眼瞧著案子上放的摺子,已經堆滿了小半張案子,她眉間微蹙,走了過去抬手拿起上面一本翻來,邊疆急報。
奚鈺心下一驚,邊疆?再瞧得上奏日期,已是半月前。又從中間隨意抽了張出來,是密奏,舉報晉陽城主夜間練兵,似有反朝之心。奚鈺扔了即刻將堆成山的摺子推倒,隨便又翻了幾張,面色由震驚再到慘白,最終跌坐在龍椅上。
目光停留在張尚書聲聚淚下的摺子上,那是帝都近況,奏明瞭太師與反賊康靖王合謀反朝,同時羅列康靖王與太師合謀離間各州郡的罪狀。
大遂如今千瘡百孔,回天乏術了,皇土九州反了七州連盛都都被控制,擒王已如甕中捉鱉。
奚鈺忽然有些無力,她雖料到有這一天,卻不知竟來得如此快。想來王也知道,只是,她不明白,他如此聽之任之究竟是何意。曾經雄心壯志一統九州的君王如今為何會甘願看著自己親手打下的江山就如此付之一炬,她當真不懂。
不知坐了多久,殿門被推開,一道白光閃現繼而又關上,她抬眼,對上盛絕柔和的目光。他似乎早就得知,卻並未有亡國的淒涼。她直直瞧著他,當真不明白他到底是何用意。
盛絕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被她推倒的積壓數月的奏摺,走向她立在她身前:
“鈺兒。”伸手滑去她臉上的淚,眸色有幾分心疼。
“九叔,為何、為何不早告訴我?”她終究忍不住熱淚奪眶而出。
盛絕屈身半蹲於她身前握著她的手道:“有何說的,又不是什麼大事。”
她忽然怒了,甩開他的手道:“還不是大事麼?大遂氣數已近,絕帝將亡,九叔,您究竟怎麼了?”
她淚如泉湧,終究又捨不得,伸手抱著他慟哭。盛絕深鎖眉宇,輕輕拍著她道:“不好麼?絕帝亡,孤便只為鈺兒一人所有,孤便可以一心一意做鈺兒的夫君,如此不好麼?鈺兒無心這江山,若鈺兒有心,這江山孤便贈於你。鈺兒不願被這些俗事牽絆,孤便依了你,不好麼?”
“好,很好!”她抬起頭來看他,“九叔以為他們會放過我們?我們離不開這帝宮的,九叔。”
“可以的,相信我鈺兒。”盛絕面無半分淒涼,眸中還有些許期待。
他早就料到今日,是他親手結束的,他如何不知?
太師與康靖王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哪一件瞞得過他?他有全天下最嚴密的情報組織,什麼事情能躲得過他的眼睛?
他並非就如此不濟非要葬送這大遂江山做亡國君主,是他大限將至,不願將最後的日子耗在朝中,更不願浪費在這些永遠沒玩沒了的摺子中。他只願陪著嬌兒好好過些日子,不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早知今日,所以才無限度消耗百姓對天子的敬仰與愛戴。
如他所言,若是奚鈺有心這江山,他定也不會如此做,康靖王與太師黨這兩隻大遂的碩鼠他早就剷除了去。可她無心,他也不願她為這些個俗事煩心。
奚鈺痛苦的閉目,任由眼淚淌過面頰,痛心疾首,道:“我的王曾經是雄霸天下的蓋世英雄,有雄鷹鴻鵠之志願,是萬民敬仰的天子,可,何時變成如今模樣了?是我麼?是我毀了我的夫君麼?”
盛絕挨近她,將頭枕在她腿上低聲道:“是孤倦了,孤乏了。孤這幾十年日日夜夜都在算計與皇權爭鬥過著,唯有娶妻這三載是孤最快樂的日子,孤只願活得輕鬆些個,與鈺兒無關。”
奚鈺心中陣陣痛楚,心被拉鋸撕裂一般,大遂江山啊,她早就放棄與康靖王合謀的打算,而他卻未堅持住。
曾經傲視群雄的一代帝王也有厭倦的時候麼?她終究不再信他這些鬼話,到此時他都不願說出實情,難忍心中痛楚卻又不得不心疼。手輕輕順撫他的髮絲,這是她的夫君,願舍江山隨她私奔的夫君。
“我的王……”她低聲喚著。
盛絕抬眼看她,伸手捉住她的手問,“鈺兒曾說,恨極了君王卻實實在在愛著你的夫君,如今呢?還愛為夫麼?”
奚鈺點頭,“愛,一直愛著。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