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本王聽了便罷,日後切莫呈口舌之快,免得招來殺身之禍。這裡是皇城,可非襄城。”
襄城是梅生的祖籍之地,也是二人相識之地。梅生自覺說了不該說的話,這皇城下,說錯一句話,行錯一步路而被抄家的不在少,王爺提點他自然擔心得有理。
“梅生謹記!”
“王爺,禁衛軍徐副統領求見!”門前侍衛來報。
徐捍?他此刻不該隨身保護在王上身邊麼?難道,王上有難?
“快傳!”盛夕鈺扔下手裡狼毫徑直走出書房,梅生跟上兩步,又生生停下,朝廷大事,豈是他能探聽的?
盛夕鈺出得書房,便看見徐捍滿身血跡蹣跚奔於身前,叩首相告:
“王爺……救王上……快!”
“徐副統領,你且說清楚,究竟出了何事?王上安好?”盛夕鈺大驚,強壓心內恐慌。
“王爺,末將等人隨王上便衣出行,途中卻遭賊人突襲……隨行之人盡數傷亡高統領帶著王上避於城外百里外霧山中一處洞穴,命末將……回城搬救兵。”說完這些,徐捍已是面色慘白,滿頭虛汗,許是已快支撐不住。
“王爺,王上出行所知之人甚少……王上囑咐,王爺慎行!”
具體地點,事發何因,賊人是誰,王上是否安好都未來得及相問,那徐捍已是奄奄一息,盛夕鈺深蹙濃眉大喝:
“來人,傳太醫,徐副統領,你且先安歇於本王府內。”
話落,轉身調兵喬裝前往城外霧山。
之所以被稱為霧山,是因為此山中年濃霧不散,山體不大,進山之人卻極易迷失方向。所以,此山也被鬼神化,是百姓談及色變的不祥之地。
天色漸晚,盛夕鈺一行百餘人終於行至霧山下,眾人下馬後將馬匹拴于山腳,準備進山。因此山常年無人問津,肆意生長的參天大樹遮天蔽日,虯枝粗幹,生生添了幾分生冷之氣,又因此時山風凜凜,越往裡走,光線越弱。盛夕鈺清冽的眸子一掃眾人,不少人已面露懼色。眉心鬱結,要儘快找到王上,這樣的環境,也不知王上是否安好。
“鬼啊……”
突聽一人驚慌哀嚎,聲音淒厲在這山林中擴散開來更添幾分鬼魅。
“大膽,修得胡言!”盛夕鈺見這一突變,身邊眾人紛紛後退,當即不由大怒而喝。不退反進,大步行至最前。
原來是探路之人手裡的火把突然被山風吹滅,又在火滅那一刻撞上蜿蜒虯枝,本就高高提起的心驚這一變數,當下當是不顧男兒好漢而恐懼慘叫出聲。
盛夕鈺抬眼朝前方望去,霧氣越發濃厚,可視度不過丈餘。身邊侍衛怎麼也著不上熄滅的火把,已駭得雙手顫抖。盛夕鈺心中嘆息,著了不了火是因山中風太大,太寒,並不是這侍衛所想的鬼怪作怪那般。
“罷了,就這樣吧。”盛夕鈺道,話落,獨自前行開路。
身後眾人見王爺竟然獨行於前,紛紛退下懼意,緊步跟上。也有三三兩兩的侍衛越過盛夕鈺在前面開路。
天色已暗,前行之路越發艱難,荊棘叢生,深山霧林中少不得有蛇蟲鼠蟻出行。盛夕鈺這些年披著男子聲名上戰場,殺敵寇,猛獸豺狼,亦或者亂墳崗都不能令其心生懼意,卻唯獨怕那些毛茸茸的軟骨爬蟲。一見到那種蠕/動的蟲子,她就頭皮發麻,全身都不自在。那是內心深處的恐懼,總有錯覺,那些蟲子會在面板上爬動,蠕/動在人的血液。想想,都覺後怕。
不是她嬌貴,這天昏地暗的,也瞧不清具體物事,她生怕這其中會從某一枝幹上掉下只殺千刀得爬蟲,天,自進得山中她便凝神靜氣,神經如繃弦即發的箭羽,高度緊張啊,愣是被自己嚇得毛栗子一陣陣兒地起。又不好唐突地戴上披風上的帽子,就怕在士兵口中落得‘嬌貴’二字。
這霧山說大不大,可說小又不小,要以這般搜山的方式怕是三天三夜也尋不到王上。這深山樹林中,若是大張旗鼓地呼喊,定會驚起一片飛禽走獸,若因此令王上身處險境,眾人夠幾個腦袋砍的。
霧山中,另一方向不明的山洞裡,燃起一堆柴火,柴火上還架著兩隻烤得半熟的野兔,野兔肉上的油滴入火堆,發出‘哧哧’的響聲,在肉味飄散的同時也助長了火勢,燃得越發的旺。
靠著岩石處,離火堆不遠,而柴火的暖氣也剛好夠得著的地方,用幹樹葉厚厚鋪將了一層地鋪,猶如軟墊,樹葉上還蓋一層衣料,是上好的綢子,細細辨來,那是男子的外袍和深衣。
躺在樹葉之上的男子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