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絕已將層層衣袍整理好,聽得她此言繼而一笑,“何為消失?”
“不見了。”奚鈺走近他,再道,“他們身受重傷,個個僅剩半口氣吊著,如何能離開?”
她是恐有埋伏,才如此情急,然,盛絕一派氣定神閒,撩開衣袍將地上傷藥撿起,無論他此時身著普通袍子,那舉手投足間卻依然那般貴不可言。這類人,即便他做任何,依然是高貴的。
他抬眼看她,眸間全然洞悉她此刻所想,道,“沒有埋伏,昨夜孤已令人將他們帶走。”
奚鈺撐大雙眼滿目驚訝,盛絕將傷藥收起,奚鈺微愣,方指向徐捍問道:“不管他了麼?”
盛絕轉身伸手輕刮她鼻尖,笑道,“他已上了藥,你不成發現麼?孤的鈺兒著上女兒衣裳人美了,卻也笨了。”
此言甚是--直接!令盛夕鈺即刻滿面不悅,她道,“不是鈺兒笨了,是九叔太狡猾,比狐狸還過,世人又有幾人能猜得過九叔心思?”
昨夜她沉睡之後毫無任何意識,是被盛絕點了穴以致夜裡一切她半點不知。而在她醒來之際便已躺在他身邊,迴避還來不及哪裡細瞧徐捍?
而她也並不知昨夜暗衛傷亡慘重,他亦同樣負傷,這其後究竟還有任何隱情。早在市集前他便已發現有異動,那廂才將她始終鎖在三步範圍之內,是恐她有任何閃失。而在她發現有異動之時故意洩露他的身份他也僅僅一笑置之,並未在意。甚至於她在小樹林下馬他都早已洞悉她定有此舉,那日懸崖逼她,他早看出她眸中翻滾的血海深仇與求死之心。倘若他不用一命相抵,此生都無法得她釋懷。
而昨日的賊寇雖數以千人,卻並不是他的敵手,暗中相隨的暗衛任何一人都有以一敵千軍的本領,而區區數千人他又豈會放在眼裡?屍橫遍野不過是半柱香的時間,然而他不負傷,暗衛不傷亡慘重,又如何平息得了她心中鬱結之氣?
暗衛自殘,他身中毒箭,一切,不過都只為配合她而已。
盛絕灼灼目光將她注視,瀲灩光華,眸色如海,而眼底那一抹寵溺極好的藏匿在深海之下,眸色中全是她顛倒眾生的模樣。她終被他瞧得面紅,欲轉身閃躲,盛絕長臂探過將她帶回,道:
“鈺兒,你若與我從來這般直言,你我之間又如何會添如此多誤會?”
奚鈺半晌不言,低聲問了句,“我們之間有誤會麼?”
他此言何意,難道還想抹去他欲除她之本意?聖旨已下,涼州百姓被朝廷**,死傷無數,她身邊之人連柔弱女子都未曾逃得餘生,他還有何話要說?他下跪叩首對得起枉死之人,卻抹不去這血書的事實。
盛絕伸手拉她一同坐下,沉聲道,“對昨日的伏兵有何看法?”
奚鈺一愣,當即道,“此事可與我無關,你的生死我僅僅不想攙和而已。”
盛絕伸手順著她的發,道,“倒是直接,孤出宮南下襄陽連朝中大臣都甚少得知,為何孤的動向會被人掌握你可想過其中深意?”
奚鈺心中坦蕩,草草收起男女之防,她近日是因多了重女兒身份行為甚至思維都受了影響。而此刻盛絕與她對坐而談撇去男女關係,他二人還是君臣。她畢竟還是身系朝中局勢,並未因這數月來的顛沛流離便只顧逃命而忘了廟堂之勢。如今再提朝堂局勢,她自然極快融入。
王此言定已將局勢看清,奚鈺微微思忖,道,“這二月來朝局可有大動靜?”
她指的自然是太師黨的文臣與朝中的武將,這兩方勢力雖大卻也相互牽制多年來也相安無事。而第三方勢力便是以尚書為首的賢王黨,這賢王自然指的是已歿的蠱王盛夕鈺。這第三方勢力雖強大,卻終究沒有任何界線和具體目標,唯一共同的便是忠君愛民,只是不願同流合汙所以便在尚書府與蠱王結親之後自成的一脈。
然而賢王歿,逆賊之名令眾臣望而卻步,那曾經本沒有任何約束的地方勢力不攻自毀。而與此同時卻再被康靖王鑽了空子,迅速集結搖擺的大臣,打著賢王名義短時期內拉攏了眾多忠心不二的朝臣。其中,文官武將皆有。
而後起的康靖王一派奚鈺自然是不知曉的,遂,當下盛絕發問之時她便只從太師黨考慮了。
然而一想,太師雖勢力龐大,卻也不敢揣有另立新君之意,太師如今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早已位居高位,即便另立新君,他的前途亦不會比現在更好。
除非,自立為王。
然,這名不正言不順的差事,她想太師的老謀深算定不會行如此極端之舉。
她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