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鑲玄色邊褙子,繫了一條淺青色馬面裙,倒顯得比前些日子精神多了。
見寶玉來了。王夫人滿臉歡喜,寶釵眼神閃了閃,帶出一絲喜意來。幾人見過,王夫人本待讓寶玉上炕坐著,寶玉卻固執的依舊在地下椅子上坐了。少時,便有丫鬟上了茶。
寶玉雖不喜歡跟女子打交道,但也不能太不近人情,到底陪著說了一會子話。王夫人又問了不少北靜王府的事情,寶釵撿一些有趣的跟王夫人說了,逗得王夫人連連發笑。
只是寶玉對這些閨閣女子的事情不太感興趣,況且又不是自己所在意的人身邊發生的事情,倒有些興趣缺缺,陪笑了幾句,正打算告辭。
彩霞走了進來,說是有事要回。王夫人便道:“寶玉,你先幫我陪陪你寶姐姐,我去去就來。”說著下了炕,便出去了。
寶玉有些無奈,這會倒還真不好走了。只是王夫人也太不著調了,居然讓他這樣一個已經定親的男子陪著一個未婚女子單獨呆在一個房間裡,說出去也不好。若不是還有一層親戚關係在,寶玉怕是提腳就走了。一時間屋裡倒沉默了下來。
寶釵坐在炕上,差點將手裡的帕子都絞碎了,想起今日回賈府的目的,千言萬語在心裡滾動,只是平日裡端莊慣了,哪裡開得了口。當初想問,也只是一時衝動,如今面對面,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半天,勉強開口道:“聽說表弟與林妹妹被皇上賜婚,當真乃可喜可賀。我那日沒趕上,今日補上賀禮,表弟不會見怪吧!”話一出口,寶釵心頓時一縮,她微微帶了一些期待,她自己都不明白她希望寶玉能說出什麼來。心裡忐忑著,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了寶玉。
寶玉笑著接過道:“多謝表姐,屆時還請表姐回來喝杯喜酒。”語調客氣生疏,跟平常的表姐弟一樣,沒有多餘的感情在內。只是在談及他與黛玉被賜婚時,眼裡閃過一絲喜悅。
寶釵只覺心內一片冰涼,手指顫了顫,都兩人獨處了,寶玉還是對她這樣疏遠和客套。瞧著他秀美的容顏,秋水眸裡平淡無波,心裡也有些惱了,到底是表姐弟關係,且在一個屋簷下也生活了好幾年,至於這樣生分麼?她摸不清究竟是惱寶玉的無情,還是惱寶玉不念親戚情分。又或者是惱寶玉太過循規蹈矩,又或者是期待什麼卻又失望了,腹內五味紛雜,滋味萬般。只是人家寶玉依著禮儀規矩,卻沒有錯半分,她倒也不好發作。若論起來,倒是她的不是了。在北靜王府裡打算問出口的話,如今卻是一個字也問不出口。
兩人再度沉默。寶玉也無奈,他見寶釵欲言又止,眸中即將噴薄而出的情意太過複雜灼熱,不敢多說什麼讓寶釵誤會。他也知道寶釵骨子裡也是那種清高守禮之人,若他刻意疏遠還好,若是有半點親近,怕寶釵一個衝動說出什麼話來。兩人以後見面也尷尬,畢竟是親戚,以後還要見面的。
半響,王夫人進來了,見屋裡氣氛不對,便看了看兩人,正要說話。寶玉站起來道:“我書還沒溫習好,就先走了。太太跟表姐多說說話吧!”說著又朝寶釵點點頭,掀簾子出去了。
王夫人看著晃動的簾子,皺了皺眉頭,坐回炕上,問寶釵,“怎麼樣?你跟寶玉說了嗎?”
寶釵頓時大惱,說什麼?姨媽真是好沒道理,怎麼一副非要她向寶玉表白的表情?只是畢竟是長輩,不敢真的說出什麼。當作聽不懂,道:“跟表弟道過賀了。姨媽放心,表弟歡喜著呢!”
王夫人一愣,她當然知道寶玉歡喜了,她問的是寶釵有沒有問寶玉願不願意娶她為平妻,她剛才可是交代了寶釵的,“你莫不是害羞沒有問吧?”
“姨媽要我問的那些話,是我這閨閣女子該問的話嗎?”寶釵咬牙。她前頭精神有些恍惚,將王夫人的話也沒聽進心裡,也不願意太得罪王夫人,只是含糊應了。剛才寶玉那樣生疏。真的傷了她的心,心裡正難過,王夫人還這樣一副嘴臉,如何不惱,口氣也有些不好起來。
王夫人聽了臉頓時沉了下來,但到底是自己相中的媳婦,並且這事確實是一個未婚女子不好開口,算了,還是她去安排吧!只要寶釵聽話就是了。又緩了緩臉色道:“算了,你也別擔心,就是不問也一樣。他是我兒子,我就不信,他連這點都不聽我的。你且安心等著,待你放出來,我便聘你做寶玉的平妻。”
寶釵粉面飛紅,姨媽這話也太露骨了,要說也是跟她媽媽說才是,跟她一個閨閣女子說這些,也太。。。。。。寶釵忍了忍道:“姨媽說什麼呢!我的婚事自有媽媽做主,哪裡有我說話的餘地。”聽了王夫人的話,她又有些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