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不中用嗎?明明就是這位大小姐蹊蹺吧?那力道,那眼神,他們綁一塊兒也比不了啊?人人心中無不在想,秦太傅方才說的將那些下人發賣了,到底是說說而已,還是當真的?
畢竟,其中有兩人是秦輝使喚得順手,在秦夫人面前也常常露面的。
念頭方落,便聽秦太傅微微提高聲音,喚道:“秦大管家?”
話音落下不久,只見明珠苑外頭,下人所站立的隊伍末尾,走出來一位年逾五十的老管家。臉色有些發黑,褶子深深,步履有些蒼老,走過來對秦太傅道:“大人喚老奴?”
眾多下人們只見秦大管家從隊尾站了出來,竟是再沒有叫秦太傅多喊一聲,不由得十分驚奇。只因為,這位秦大管家有個毛病,那便是耳朵不太好使,常常揪著他的耳朵喊,他也是聽不見的。
這一回,秦太傅只叫了他一聲,又沒有刻意高聲,他怎麼就聽見了?一時間,全都好奇地看著秦大管家,聽著他和秦太傅的對話。
只聽秦太傅用平常說話的那般音量說道:“你可記得方才那幾個下人的臉?到夫人院子裡去,把他們的賣身契拿來,叫人捆了明日便賣出去吧。”
眾人只以為秦大管家必然是聽不清的,誰知他不僅聽清了,竟然也敢應下:“是,大人。”說罷,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眾多下人看著秦大管家的背影,仍舊是蒼老的,可是似乎又隱隱有些不一樣。彷彿,竟是筆直了一些?再不似那個暮靄沉沉的老年男子了。
這位秦大管家,原本是秦太傅早年的心腹之一,故而才被賜姓了秦。後來府上出了一名心腹撞牆自盡的事,旁人不知因由,他卻是知曉一些的。畢竟,尋找秦羽瑤下落的事,便是由他操辦的。
他辦事不力,始終沒找到秦羽瑤的下落,以至於秦太傅心灰意懶,再無心家事,將一切事務都交給秦夫人打理,再不過問。秦夫人的手段嚴苛,偏聽偏信,府裡的氣氛漸漸變了,愈發盛行起阿諛奉承來。
老管家不喜這些,便漸漸斂了鋒芒,蟄伏起來。多年過去,老管家雖然不曾捧著誰,卻也兢兢業業做事,幾乎沒有出過岔子。倒也有幾回被秦夫人扣了帽子,要撤他的職位,換上她的親信,都在秦太傅的出面下不了了之。
大概是秦夫人摸到了秦太傅的底線,後來再沒有動他,只不過府裡的要事、帶油水的差事,再也不找他辦罷了。漸漸的,秦大管家便得了時常聽不清話的毛病,這些年做的差事越發少了。
若非跟隨過秦太傅多年,還有些臉面,且府裡也不缺他一個月五兩銀子的月錢,只怕早就攆了出去。當然,這也造成了,秦大管家手中實權不多。
背對眾人不緊不慢往外走去的秦大管家,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裡,漸漸散發出了清明的精光。他家大人,看起來似乎要立起來了。而他家大小姐,也不是個麵糰子的人兒。
方才幾隻大犬在院子裡肆虐的時候,秦大管家全都看見了,卻沒有出聲。他垂首斂目站在下人們的最後面,扮演著一個老眼昏花,已無用處的老僕人。心中,其實沒有希望的。
他家大人已經心灰意懶了許多年,不曾管事,自然難免被下人們怠慢。而他家大人真正的嫡出血脈,這位大小姐的身份雖然尊貴,卻因為新來乍到,自然也轄制不住那些刁僕。
誰知,秦羽瑤不靠任何人,自己拎了條木棍,便把那幾只大犬都給收拾了。那時,無人看到,秦大管家垂著的面孔,隱藏在耷拉眼皮下的眼珠子,閃過一抹精光。
他才五十歲,他至少還有二十年好活,他已經蟄伏了二十多年,再不想浪費最後的二十年了。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干兒孫,他不想叫兒孫們諂媚野種,或被野種的爪牙們所欺。
秦太傅交給他的這件差使,是一個投名狀,他必定要辦好了!
另一頭,秦敏如終於從砰砰亂跳的激動中回神,猛地撲到秦羽瑤的身前,兩眼亮晶晶地道:“姐姐,你真厲害!”
此時此刻,秦敏如終於相信,秦太傅之前說與她聽的,桂花節當日,秦羽瑤在御前便把丞相之女當胸一腳踹飛了的事。因為,秦羽瑤柔弱美麗的外表下,竟是有著真正的本事!
那些可惡的大犬,如今終於來了一個敢收拾它們的人。秦敏如想起昨日被大犬逼到床上,差點嚇暈的事,只覺此刻無比痛快。她並不敢想,秦羽瑤是為了她,才把這些大犬們收拾掉的。但是,心中厭惡的大犬被親姐姐收拾了,還是叫她十分痛快。
便將俊秀的臉兒一正,指著院子裡的亂七八糟,脆聲說道:“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