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禁庭不久,還不懂得帝王家從來沒有非黑即白,等時候長一些,年紀再長一些,慢慢就有體會了。”
他卻很懈怠的樣子,靠在椅背上輕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得到那天。”
錄景儘量裝得輕鬆,笑道:“官家是太思念聖人,思念到了極點,有些自暴自棄了。等到了圍剿那日,聖人站在您面前,您終還是捨不得她的。聖人是這禁中最炫目的存在,可以把所有想得出的美好字眼加在她身上。官家不幸後宮,因此看到的不過是國與國之間的利益衝突。往前推幾輩,宮中內命婦勾心鬥角,足可以寫成一部鉅著。像聖人這樣不忘初心的,一千個裡面挑不出一個來。”
他靜靜聽他吹捧,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是啊,最美好的字眼,都是她的。可是慢慢有些變味了,不怨她,是他承受不住罷了。
“知會趙嚴盯緊,別讓人跑了。前方戰事吃緊,我沒有那個閒暇親自出馬,皇后拿住了就送進柔儀殿,把殿門鎖起來,令她思過。”他站起身道,語氣冰冷。垂著兩手踱到窗前,廣袖寬大,掃過方磚地面,軌跡蜿蜒。
他這個模樣,恍惚又回到了以前,快樂被抽調走了,他還是原來的他。錄景唯覺得心驚,現在只盼能夠早些尋回聖人,經過這樣一場震心的變故,以後不要再分開了。即便有誤會,打磨了稜角,還可以繼續走下去。
第二天襪幼巷傳來訊息,說人混入了提刑司的押解隊伍中,他聽後也只是隨意點了點頭。錄景見他果真不打算去了,料著是沒想好如何面對吧!有時候越熟悉,越看重,越是隔山望海難以接近。他請了旨隨御龍直出城,皇后畢竟和尋常人不一樣,又有苗內人的事情在先,看見那些冷冰冰的班直,難免心生恐懼。
臨近年尾了,草木凋零,城外一片荒蕪。他們接了口信在城西二十里處接應,那裡有個客棧,供來往客商暫住,算好了時辰,他們應當會在那裡落腳。御龍直早早就埋伏下了,錄景趴在房頂靜候,隆冬的深夜,真冷得鑽心。隱約聽見馬蹄聲颯踏而來,藉著朦朧的月光一看,竟有二三十人之眾。
作者有話要說:卡得要死要活,寫得很糟,對不起大家了。
感謝打賞,鞠躬~
☆、第68章
皇后在其中;諸班直不敢輕舉妄動,惹惱了烏戎人來個玉石俱焚,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不過那二十餘騎停在了遠處,昏暗的夜色下只有一騎奔來,進了院子先四下打量;方跟酒保入店堂。從瓦片的間隙看下去;那人應該是個硬探,有很高的警惕性。店裡客人不多;三五個過路商販零散坐著;他看人不看臉,分外留意桌底的鞋襪;待確定無虞才問酒保可有空房。酒保說有;他付了定錢;視線忽然往上一挪。錄景吃了一驚;忙偏身躲開;料他恐怕要上房頂檢視;示意眾人埋伏。果然他縱身躍上來;鵠立在屋脊放眼遠望。月涼如水,昏沉的四野籠罩在一層薄霧裡,唯有風聲伴著鴰叫,從凍僵的耳畔刮擦過去。他靜待片刻,不見有異,重新躍了下去。
先行的人確定過,後面的大隊人馬才過來。錄景眼神好,一下子就分辨出了皇后。皇后披著烏雲豹的氅衣,大大的風帽蓋住了頭面,唯見晦暗下一彎玲瓏的唇。她身邊本應該有兩個侍女的,不知為什麼單見金姑子一人。正納悶,後面傳來打鬥聲,只聽佛哥氣急敗壞地怒罵:“好個登徒子,你敢摸我?”
這個時候起了爭鬥引人注目,佛哥是把好手,盡全力攻擊,那個烏戎人竟有些招架不住。她出拳如風,一勾一掃之間打脫了他的罩面,再待追擊,卻被一個身量頗高的人一把掣住了手肘。那人也沒說話,輕巧利落地一抬,將她抬得倒退了五六步。
皇后站在階下回身看,“不要惹事。”將她招回身邊,相攜進了店內。
佛哥還是氣哼哼的樣子,揚聲對酒博士道:“來一角子酒,送進房裡去。”
同行的人都看她們,那個高個子擺手示意照做,將風帽取下來,露出一張清冷寂寥的臉,正是崔竹筳。
穠華腳下未停,請店裡博士帶她們回房,一進門便解下了鶴氅,急急問道:“如何?”
佛哥呲牙咧嘴挽起袖子,剛才被崔竹筳抓了一下,到現在還隱隱作痛。湊到燈下看,手肘部位竟青紫了一大塊。她將小臂遞了過去,“咱們真小覷了他,崔先生深藏不露,功夫看來很了得。”轉頭問金姑子,“你可看見剛才那人?”
金姑子點頭說看見了,忡忡對穠華道:“春媽媽被帶走那天,我們同那些御龍直交過手。雖然混戰一氣,但那些人的臉我還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