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嗤了聲,“我才不要聽他陰陽怪氣的話。你不知道他先前怎麼損我……”順手把窗關上,拉著春渥坐下來問,“今天傍晚他來慶寧宮時,你們可都在?”
春渥道:“都在,只是官家不讓通傳,所以沒有一個人入殿裡來。”說著含胸細看她臉色,“之前忙,我也沒來得及問你,怎麼樣呢,你和官家相處可好?”
她垂下眼,漸漸有紅雲爬上臉頰,扭捏說:“我也不知怎麼想的,有意把他屈作你,說我腰疼,讓他替我推拿……娘,我現在覺得很丟臉。也許在他看來可笑到家了,我還自作聰明裝得興起。”
春渥聽了發笑,“那也未見得,很多男人明知道女人有意撒嬌,卻還一徑順從著,是夫妻間相處的樂趣。你讓他推拿,官家怎麼說呢?必定讓你碰釘子了,是麼?”
她慢慢搖頭,“就是沒有才奇怪,他不聲不響地,真替我揉了一會兒。那時候我渾身都起慄了,這人真奇怪,和我設想的不一樣。剛才我問他對我是什麼看法,他說他愛慕我,問我信不信。”
春渥吃了一驚,“那你怎麼回答?”
“我當然不信了。”她冷笑一聲道,“我和雲觀的事他耿耿於懷,什麼愛慕不愛慕的,這麼說不過是為羞辱我罷了。”
“可是官家沒有做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春渥試探道,“何不好好待他?圓房不過是早晚的事,只要有了夫妻之實,你與懷思王就再無關係了。”
她顯然不願認同,“這事我早有準備,即便和他……也是迫於無奈。”
春渥憐憫地看著她,青梅竹馬的感情再深,總深不過那個與你有肌膚之親的人。當初她一意孤行要和親,因她爹爹過世,像馬摘了轡頭,沒人能管束得了她。加之她生母慫恿,才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不是個傻子,只是缺乏人引領。等哪天開竅了,想明白了,一定活得比現在快樂。
不過她生來固執,多說了恐惹她厭煩,不在她耳邊絮叨,她自己反而能拿主意。果然她在屋裡轉了一陣,仍舊推窗看,今上還在那裡,高高佇立的桅杆頂上升著一盞燈籠,透過霧氣虛虛虛實地照亮那片露臺。她思量了片刻,轉身出門,也未交代什麼,提裙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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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春渥站在窗後目送她,她出了倚翠樓循水榭而去,人在燈火與雲霧間穿行,在這月上中天的時候,有種玄異出塵的味道。
“官家還不睡麼?”她緩步而來,左顧右盼,豔羨地嗔怨,“這裡比我的倚翠樓好,我更喜歡這裡。”
他坐在竹榻上,手邊一張矮几,几上供著茶壺茶盞。提起茶壺倒上一杯遞與她,“原本倚翠樓是我住的地方,如今讓給你,你倒嫌它不好?”
她接了捧在掌心,這露臺上的木板打磨得很滑亮,也不需要杌子了,在他榻旁席地坐下。身子斜斜倚靠著,同他相距不過一尺遠。她善於用這種柔軟的小動作震動人心,讓人覺得她是馴服的,不具備攻擊性。今上垂眼看她,就算知道她是刻意,次數多了便習慣了。
她攏著茶盞,杯口熱氣嫋嫋升起,回頭笑道:“你若是還住在倚翠樓,我一定也會覺得倚翠樓更好。不用管我,我就是眼熱你。就像小孩子,別人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
她語帶雙關,他不是聽不出來,卻也並不生氣。放眼望遠處,隨口道:“既然如此,那你今晚便在這裡睡吧。同我在一起,還會覺得眼熱麼?”
她笑得愈發柔豔,低下頭羞答答道:“春媽媽還在等我,我出來時沒同她說……”
“苗內人不知道你是我的皇后麼?做娘子的到郎君身邊來,留下共度良宵,還要知會底下人?這是哪裡來的規矩?”
他不像在開玩笑,穠華覺得自己有時就是在引火燒身。她似乎極愛招惹他,不一定時時刻刻帶著要殺他的心,看見他那種淡淡的模樣就覺得不順眼。軟刀子戳他兩下以求解恨,可是幾回交鋒下來,刀把不知什麼時候就捏在人家手裡了,到最後被反將一軍,還得自己收拾殘局。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他發了話,就沒有她推脫的餘地了。他不排斥她,這點倒很好,慢慢接近,慢慢放下防備。現在的憋屈不過是積累,總有讓她揚眉吐氣的一天。
她把手肘支在榻頭,偏過身,軟軟偎在上面,“我領命就是了,你莫怪罪春媽媽……官家,咱們在這裡住幾日?”
他說:“三日,時候太久,朝中政務無人主持,回去之後又要不得安睡。你若是喜歡這裡,多住兩日也可以。到時候回稟孃孃一聲,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