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反而更加激怒了聶伯庭,她若是含著淚求他,他恐怕還會心軟一點。但他很清楚,這樣的情景唯獨不可能發生在這個名叫顧爾清的女人身上。她看似細膩溫潤,但骨子裡卻倔強激烈。
他不喜歡這種沉默的對峙,開始悠閒地來回踱步,停頓了片刻又道:“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一點都不適合你。你為什麼會同意和我結婚,不就是想報復成家嗎?你知道成氏和聶氏聯合,強強共贏只是表象,商界的同一領域裡永遠不會有雙雄共存的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聶氏根基雄厚,把成氏拖下水只是遲早的事。”
顧爾清無奈一笑,他果然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那不妨開啟天窗說亮話,節約彼此的時間。“那你呢?昆城裡最風流瀟灑的黃金單身漢為什麼突然樂意走進婚姻的墳墓?別把你自己說得那麼大義凌然。”她挺直了腰板,沒有絲毫退縮,“我只是成家的養女,而你是聶氏的獨子,我們這樁婚事怎麼看都是成家高攀了你們聶家。你們聶家向來注重門當戶對,怎會容忍我一個沒有半點地位的養女嫁入聶家?成家的這個要求本來就不合理,你們既然答應了下來,想必是因為這近一年來已經在開始蒙受了虧損。聶氏根深葉茂,涉及的領域又多,員工自然也不少。是不是銀行都不願意貸款了才接受成氏這個提供資金讓聶氏運轉,前提是日後兩個集團強強合作的交易?”
她幾乎是一口氣說完,聶伯庭倒是有些意外,欣喜地笑出聲:“果然聰明,我看成士天太低估你了。所以強強聯合需要有所保障,這就是我們結婚的目的。顧爾清,我們各有所需。”
“你已經如願以償,聶氏運轉正常後就坐上了你一直夢寐以求的位置,現在該我了。”
他卻笑得很雅痞,“可是怎麼辦?要把成氏拖下水還得從長計議,現在是敏感時期,估計短時間內難以實現。”
顧爾清並不理會,“我現在在談我個人的事。”
“你的事不就是想方設法把成氏搞垮嗎?”
“你簡直不可理喻。”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臉上一直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她平靜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的起伏,但瞪大的杏眼卻讓他印象深刻。
“我是恨成家,但我現在只想讓自己好過一點,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的語氣突然變得無力,擋在臉上的髮絲恰好遮住了她的側臉,是什麼表情,他看不到。
“你最好安心待在家裡,除了工作,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他瞥了她一眼,再而與她擦肩,開門即走。
“和你結婚,是因為我沒有選擇。”她背對著他,在他離開之前開了口,攥緊了手裡的拳頭。
這次不愉快的談話輕而易舉就打破了原本就脆弱的平靜,聶伯庭摔門而出的瞬間,腦子裡一直在反覆著蕭肅今早離開時的話。
聶伯庭,顧爾清這塊軟玉,我就不信你不動心……
作者有話要說:
☆、欲蓋彌彰
後來的兩個星期顧爾清沒有再見到聶伯庭,工作的事也只好緩一緩,但這並不意味著妥協,正如聶伯庭所說,現在是非常時期,媒體盯得緊,她只是不願為自己添亂子而已。再說,金絲籠般的生活雖然很難熬,但隨遇而安對她來說從來就不是什麼難事。
李嫂見她又開始成天悶在書房裡,不知從哪聽說她喜歡畫畫,昨天兩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提議讓她外出買些畫畫用的工具,既能打發時間又能娛樂身心。
顧爾清想了想,今天一早就出門了。
她一個人在外面逛了很久,本來打算讓徐芮陪她一起去的,但徐芮正好今天有課,無法抽身。她朋友不多,零零散散加攏也就那麼幾個,結婚後更是疏於聯絡。朋友調侃她嫁入聶家後架子變大了,但她只是不想讓他們看到越加空洞的自己而已。
說實話,她過得並不好。
她在不如意的時候通常會選擇自我封閉,那是她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她不想在這種時候被人安慰,因為她怕被人安慰之後會變得愈加惶恐不安。
回到家已是下午,走過了玄關,一邊脫掉帶著寒氣的大衣一邊為買到一塊稱心的畫板而高興,正想和李嫂分享一下這份簡單的喜悅。
抬首間,卻怔住了。
只見安尚惠在客廳裡喝著熱茶,背對著她正襟危坐。
還是李嫂先聽到了動靜,迎上前來,悄聲說:“太太等你好一會兒了。”
顧爾清只好把東西交給她,往客廳走去,溫柔地叫了聲媽,然後又說:“怎麼來了也不給我打電話?我就提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