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靜靜地望了楚墨片刻後,長嘆道:“十四年前的春天,你還未滿週歲。有一日你父親抱著你急急地來寺中尋我,當時他已身負重傷。那時老衲才知道,打你一出世,還在襁褓中的你就已經展現出了罕見的強大靈力。你是修行者,自然知道,靈力越強,危險越大,尤其是對於沒有自我保護能力的柔弱嬰兒來說,你這身純潔的靈力對於那些妖魔而言是多麼大的誘惑。你父為了保護你,與垂涎你靈力的妖魔屢次力戰,終於寡不敵眾,在最後那次混戰中受了致命的重傷。他強撐著來到興隆寺後,央老衲為你設下一道守護靈咒,掩去你體內靈力的氣息。守護靈咒的保護作用十分強大,被施以守護靈咒後,只要你不輕易枉動靈力,別人絕對察覺不到你是擁有靈力的體質。但施展此靈咒卻有一個必須的前提,那就是此咒須有一位法力深厚的高人以心頭熱血為引,才能得以施展。”
楚墨聽著慧明的敘述,摸著胸前的墨煙玉現出一瞬間的失神,喃語:“父親他……”
“不錯,你的父親在臨終前用他的心頭熱血為你施下了守護靈咒。”慧明不置可否的點頭。
“……多謝方丈告知晚輩這些事情的經過。”楚墨深沉的眸光凝固了片刻後,緩緩起身施禮,接著問道:“您可否告知晚輩,家父家母當年居住的地方?晚輩想去看看。”
“他們曾隱居在一處名為蝴蝶谷的山谷中,老衲只知道這蝴蝶谷大約在河南北邊的新鄉縣附近,至於具體的位子老衲也不是很清楚。”慧明伸手遙指向北方。
“多謝方丈賜教,晚輩告辭。”楚墨盈盈起身,戴上惟帽,雙手合十施禮後,轉身離去。
“逝者已矣,施主為何不能放下執念,大徹大悟。有道是,古佛清燈,空守餘生。只嘆緣盡,不戀紅塵。”身後傳來慧明的輕吟聲。
楚墨身形一頓,心知這是慧明禪師有意點播,勸自己放下所有的業障,神色微黯,淡淡地道:“多謝大師的開解,只是晚輩這條薄命早已註定要在這三千業障俗塵中糾葛,怕是隻得辜負大師的一翻苦心了。”
慧明大師搖搖頭,雙手合十,低念著佛號:“阿彌陀佛。”
楚墨轉過身輕輕還禮後,平靜地掉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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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炎夏,河北地界遭遇了幾十年不遇的瘟疫,一路行來,隨處可見倒斃在路邊的平民和牲口,因為此次瘟疫的來勢兇猛,朝廷只能下令先將受災的地區隔離起來,以免疫情的進一步蔓延。疫區的災民們在得不到朝廷的庇護下,只能紛紛捨棄家園,逃到山中避難。
清晨,楚墨踏著沉沉的薄霧,孑然向北徐行。穿過前方的隱龍村再向北行幾日就是新鄉縣了。以她的武功修為,視朝廷封鎖線如若無物,所以河北的瘟疫完全阻礙不到她的行程。
在楚墨踏足到隱龍村的村口時,空氣中瀰漫著的刺鼻腥臭令她的腳步稍稍一頓,黎明的曙光穿透雲層漸漸照亮整片大地。稀薄的陽光中,隱龍村一片死寂。幾十只被腐臭氣味吸引來的烏鴉散落在村中各處,絲毫不畏懼漸漸走近的楚墨,三五成群地爭食著倒斃在路上的死屍。沿途隨處可見病死的村民,這些來不及掩埋的屍身不是潰爛腐敗得面目全非,便是讓烏鴉啄食得體無完膚,楚墨靜靜地環視了一圈死氣沉沉的隱龍村,彷彿對那些死狀猙獰的死屍視而不見,平靜地邁步繼續向村中行去。
越往裡走,腐敗惡臭的氣味越濃重,在不時響起的烏鴉叫聲中,充滿了死亡氣息的隱龍村顯得越發的陰森恐怖。
楚墨徐徐穿行在村中,輕巧的腳步聲低低地傳揚開去,行到村中央時,楚墨微微一怔,抬眸望了一眼前方臨近於村出口的那一株大樹,敏銳的聽覺和感官察覺出那裡低淺而急促的呼吸,想不到這村中還有活物,只是不知道是人還是動物。楚墨收回目光,繼續向前走去。在她即將走出村子時,一個男孩突然從那株大樹後衝了出來,跌跌撞撞地跑到楚墨身旁,一把抓住楚墨雪白的裙裾,右手持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鐮刀,以不住顫抖的聲音喊道:“把……把……把你身上的錢跟食物都留下!”
楚墨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那隻泥黑的小手抓髒了的衣裙後,皺眉看了看男孩,低問:“打劫?”
“少廢話!趕快把你身上的食物和錢都留下!”男孩將手中生鏽的鐮刀示威性地舉高,如果他的手抖得不是那麼厲害的話,還可能多少會有點威脅性。
楚墨凝著眉頭打量著抓住自己不放的小劫匪,這男孩看起來也就**歲,一件皺巴巴的破舊粗衣勉強遮蓋住瘦骨嶙峋的身體,渾身上下又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