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知道真相,又害怕知道真相。
內心有兩個小人兒在糾纏打架。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她知道是燕凌回來了,唇角強撩起一絲笑意,裝作無事的笑道:“回來了~跟荊西說了什麼悄悄話?不讓我聽!”
這種感覺很微妙,明明心裡撓心撓肺,千百句話到了嘴邊,張口卻說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我是隱瞞了實力。”燕凌開口說道,神情如常,甚至面上浮起一絲淺淺的笑意,挨著穆小谷坐下來了,手臂自然而然的搭在了穆小谷腰間。
燕凌的話和舉動,讓穆小谷不由得身子僵硬了片刻,低頭沉默了幾息的功夫才笑著開口道:“然後呢?”
“阿爹阿孃在我還是幼崽的時候便去了,阿兄帶著我長大的。三年前雨災季的時候,我阿兄為了救被泥石流困住的族民去世了。兩年前我進階為三紋獸之後,身體出現了異樣,冰冷異常,豔陽高照下也是冷絲絲的,便被有心人抓住機會攪弄是非,甚至、趕盡殺絕。”燕凌側臉看著穆小谷說道,唇角甚至勾起了一絲莫名的笑意,只是在說趕盡殺絕四個字之前停頓了一下。
燕凌的口吻淡淡的,並未包含任何的情感,然而聽到穆小谷耳朵裡只覺得心跳驀的停止了,幾息的功夫才緩了過來。
“你阿爹是普通的族民,還是什麼身份?”穆小谷咬了咬下嘴唇,呢喃著問道。
“問到點子上了,”燕凌抬手把穆小谷往他懷裡帶了帶,接著道:“狐族的族老。”
“……”聽到族老二字,穆小谷也就知道是為什麼了。
從來權利的更迭、利益的劃分都要用鮮血來成就。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階級和紛爭。
便是蠻荒也不能例外。
“那你阿爹阿孃的去世可有隱情?你阿兄呢?”穆小谷捏著燕凌的下巴,略心疼的問道。
“他們希望我能平安的活下去,帶著他們的那一份活下去。”燕凌淡淡的說道,眼神飄得很遠,遠到穆小谷幾乎要捕捉不到。
“殺戮永遠不會有停歇的時候。便是今日我勝了,他日我的崽崽,我崽崽的崽崽們……未必能善終。”燕凌說著這些話,眼神有一瞬間的柔軟,“這些話是我阿孃臨終前和我說的。”
“她和我阿爹就是太敦厚善良了,否則不會有此下場。”
“我阿兄十六歲就進階為三紋獸了,比我還早一年,是同齡雄性中最為出挑的一個……”
“他敦厚善良,宅心仁厚,和我的怪脾氣完全不一樣。”
“泥石流那次進山,原本不是他的,對方突然身子不舒服,他主動幫忙去的……”
燕凌說著這些話搭在穆小谷腰間的手鎖緊了,手指幾乎要扣進穆小谷腰間的肉裡去而不自知,唇角甚至噙著一絲絲的笑意。
穆小谷咬牙忍著疼,聽著燕凌的話,心就像被人拿捏在手裡摩擦一樣,難受的緊,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真正悲傷的時候,是不會有淚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