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發生的太突然,完全出乎意料。
所以,她會不安,而,每次她的不安,無疑都只和玄憶有關。
因為,他是她在這世上,另外一個親人,也是,從小,和她一樣在孤獨中長大的親人。
至於攝政王,縱然,是骨血至親,卻,還是有著不親近的疏離。
有些時候,她無法看清,攝政王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包括現在,他讓她做的事,哪舊,她知道定是為了玄憶好,卻,依舊無法贊同。
即便,血濃於身,有些隔週,卻早在當年,就深種了吧。
殿內很安靜,僅有更漏的聲響,昭告著時間的流逝。
鼎爐籠了龍涎香,幽然沁心。
這是玄憶第一次翻她的牌她亦明白,這對她來說,和他來說,其實都是種煎熬。
“皇上駕到 !”殿外,傳來內侍的通稟。
她微轉眸華,透過明黃的紗慢,一層一層的,那道身影,終是越來越清晰。
襲茹、紫燕掀開簾子,他走進內殿,身後,那重重疊疊的紗幔,復放了下去。
“臣妾參見聖上。”福身按著禮規參拜。
“平身。”他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很靜,這份靜,僅讓她聯想到深潭的死水。
“讓臣妾伺候聖上吧。”紀嫣然淺淺地笑著,眸華若有似無地掠過簾外,那倆抹伺候著的身影。
按著慣例,本該是司寢三女官伺候,今日,獨獨換了那倆人,可見,還是不放心啊。
今晚,若要玄憶真的臨幸她,不僅是他所不願的,他和她之間,也就不純粹了。
“嫣然—— ”玄憶剎那洞悉了眼前女子的想法,雖有一絲的愣然,可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這般的善解人意。
紀嫣然輕輕解開玄憶月白的便袍,裡面則是白色的中衣,玄憶並未有任何的推託,僅是看著她,眸底深坳地,讓人無法凝視。
紀嫣然輕淺地笑著,伺候他褪完外袍:
“聖上,早些安置。”
她引著玄憶往榻上行去,隨後放下榻前的三重帳慢。
玄憶與她二人,坐在寬大的龍榻上,龍榻四柱皆飾以龍雕騰雲的圖案這些圖案,她第一次看到,心裡,就有種不喜歡,總覺得,太過壓抑。
眼前的這名男子,二十餘載,應該就是在這種壓抑中度過的。
而她,如今能為他做的,或許,也僅是舒展掉,今晚的這一份本不該有的壓抑罷。
當然,也是為了她自己。
紀嫣然復望了一眼帳幔外,俏生生地一笑,身子靠近玄憶,手輕輕拉過他的中衣袖籠,纖手從袖籠起隨即取出一柄碧綠的匕首,未待玄憶反映過來,她掀開紗羅,在自己的腳心,迅速地劃了一刀。
玄憶要阻住她的手,還是晚了一步,整個動作,她做得十分地快,並且一手拉過旁邊的白練,將血滴在白練上。
這是她舒展開這份壓抑的法子。
至於,攝政王對她的囑託,並非她所要追求的。應付一時且一時吧。
“好啦,可以暫時交代過明天。”
她把匕首雙手奉還給玄憶,這是他護身利器,即便是就寢,都不會離身。
她知道,從小,她就知道,他所放的位置。
原來,在小時候,她就用心去觀察他的所有習慣和喜好。
於是,這種觀察,在今日,反倒意外地成就了她的這個法子。
因為,做為侍夜的妃子,是藏不得任何的器皿,連頭上的髮簪,都是不得帶入的。
她把匕首遞還予他,把蓮足縮回裙內,足底的傷口,很快就會癒合的。
“呵呵,幹嘛這麼看著臣妾啊,臣妾一直把聖上當做哥哥,臣妾也知道,今晚,礙著攝政王,您不願違了他的意,才翻的牌。”紀嫣然略略側過螓首,看著玄憶,用小時候一貫說話的方式緩解此刻帳內的氣氛。
她說的聲音很輕,是以,帳外的耳朵該是聽不到的。
“謝謝……”他的聲音很低,回身,從床邊的櫃中,取出一瓷瓶,“塗上,會好得快一點。”
對於這樣的女子,這樣設身處地為他著想的女子,再多說任何話,亦是空的吧。
他明白自己的心,今晚,哪怕他翻了她的牌,對攝政王所說的,也不過是“盡力而為”這四個字,這四字詮釋了他的心,根本是為不得的。
那晚,他的瞳兒第二次醉酒,喊出的那些話,如此深地印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