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爺聽的是清清楚楚,還在思量的時候林二爺已經坐下道:“陳兄,沒想到此次附你舟來的這個人,倒是個極會體諒人的。”
陳大爺把酒杯湊到唇邊,只微微一笑,林二爺的性子是來的快,去的也快,已經喊夥計來重新上酒,定要不醉不歸。
吹著涼風,酒散的也快,桃姑略睡了一會也就醒了,坐起身拿起放在枕邊的寶石,在月光的照射下,這寶石的色澤越發顯得流動,桃姑的手撫上寶石,細細感受到寶石上面的清涼,閉上眼睛,隨即又鬆開,有什麼好哀怨的,今日的自己已不是那個鄉間操勞不已的裘楚氏,她握緊寶石,沒人送,自己送自己不也一樣?
心頭的念頭剛定,就聽到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想是酒席方散,桃姑忙重新躺下,心裡那個念頭越來越大,明日要去請教陳大爺,怎麼擺佈裘家,想來想去,又想起陳大爺日間對榴蓮的那個樣子,心裡不由好笑起來,差點笑出聲時聽到間壁傳來陳大爺咳嗽聲,忙用手捂住口睡去。
第 20 章
三天時間一霎就過去,採買的香料已經送到船上,林二爺還給初次見面的桃姑送了些土儀,本地特產的瓜果,除了榴蓮和椰子,還有一些紫的發黑的似柿子樣的果子,說這叫莽吉柿,吃多了榴蓮上火的話吃兩個這樣的果子就好。
桃姑收了並謝過林二爺,陳大爺見桃姑收了這些果子,那眉毛都擰在一塊了,若不是林二爺在旁邊,只怕一腳就把這筐果子都踢到海里去了。
林二爺臉上笑嘻嘻的,似乎半點都沒看到陳大爺那滿臉的不悅,拉著陳大爺在那裡說個沒完,卻沒幾句正經,陳大爺聞著那榴蓮的味就要嘔出來,偏生還被林二爺拉住,夥計沒得了命令,也不把那筐果子抬上去。
桃姑在旁看見,那笑都快漲破肚皮卻不敢笑出來,唇只得微彎一彎,林二爺直到話也說完了,這才舉手示意夥計把這筐果子抬上去,陳大爺方鬆了口氣,往船所在那裡走去,就見有幾個人在那裡嘰裡咕嚕說個沒完。
林二爺是不注意聽的,陳大爺卻越聽那方鬆開不久的眉毛又緊皺起來,林二爺見他皺眉,拍一下他的肩道:“那些榴蓮又不是送於你吃的,你為何如此?”陳大爺擺一擺手讓林二爺仔細聽,林二爺眉微皺一下,停下腳步聽起來,這一聽不得了,那眉皺的更厲害。
這幾個人說的話,桃姑自然是聽不明白,瞧他們打扮,頭髮被削去一半,身上穿的雖是長衣,卻比起直裰要短的多,腳下著的是木屐,原來是幾個倭人,桃姑雖知道倭人也有來此交易的,但只遠遠看過一眼,此時這樣近,倒看的仔細,肚裡不由在想,他們和我們中國人長相是一樣的,為什麼當日倭寇行為,提起來是人人變色。
不過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也只是耐心等待,那幾個人說了一會就要各自散去,林二爺已經搶前一步,開口問他們,林二爺說的也是倭語,桃姑還是聽不明白,那幾個見了林二爺的打扮,知道是中國人,臉色不由變一變,還禮時候卻是按了中國人的禮節還的,不過瞧他們說話,倒是有問必答。
林二爺和陳大爺的臉色更凝重,一時問完了話,謝過那幾個人,林二爺這才對陳大爺道:“陳兄,這可怎麼處?”
陳大爺的手在袖子裡面擺了一下,反倒勸慰林二爺道:“我不過是行商,林兄倒要早做打算。”林二爺嗨的一笑:“這有什麼,本地不是佛朗機人所在,紅毛國人和他們素來有齷齪,佛朗機人會如此,紅毛國人並不會這樣。”
桃姑聽的糊里糊塗,上前一步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陳大爺這才想到她,沉吟一下道:“方才那幾個倭人是剛從呂宋回來的,說半月前佛朗機人駐呂宋的總督下令對中國人大開殺戒,他們走的時候,中國人已被殺了許多,剩下一些也被趕出呂宋。”
這個訊息就像一個晴天霹靂的打在桃姑身上,她張大嘴啊了一聲,半天竟冒出這樣一句:“倭人奸猾,所說的話未必可信。”
陳大爺的眼盯在她臉上,桃姑的臉不由紅了,林二爺要比桃姑鎮定多了:“楚二爺,倭人雖說奸猾,但這些話他們未必扯謊,還是先在舍下歇下,等我再去尋幾艘從呂宋來的船問個究竟。”
怎麼辦?桃姑看向陳大爺,陳大爺已經點頭,腳步就往船上走去,桃姑急忙跟上,陳大爺只走了一步就回頭道:“你先回去林家,我去船上交代他們再歇一日。”
桃姑哦了一聲,頓時覺得自己在這裡礙手礙腳,瞧著陳大爺走向船上的背影,桃姑覺得自己該拿出幾分男兒樣來的,這才不辜負了身上這身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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