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為什麼不去找本王,你是要一個人死在傾雲殿才如意麼?”他坐在床沿,這麼近的距離,可以讓我感知到他身上的的確確散發出來的寒氣,正如清站了一夜身上的氣息一般,他是——因為高興過度,所以站在屋外冷靜一些的麼?“你有本王的旨意,鳳棲宮誰會或者誰敢攔你?你知不知道,再這麼下去,你的命保不保得住可就不由本王來決定了。”
我挪了挪身子,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也不去接他的話,自顧自地說著:“如果大王是不放心詩雪還有沒有命替你出謀劃策、逐鹿天下的話,那詩雪便給你個保證,活到那個時候,還是不成問題的。還有,忘了恭喜了,她懷孕了,你的嫡長子幾個月後便要出世了。明日趕早詩雪便命彩雲將那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送過去,屆時還希望大王命太醫陪同著,檢查仔細了,免得日後出了什麼問題,詩雪擔不起那責任。”
慕醉的臉色隨著我的話,一分一分地沉了下去,“慕詩雪,本王是在跟你商量你的身體,胡亂扯別人做什麼?”似乎是被我惹得習慣了,這樣的怒氣在我看來不算什麼,在他,自然也不過是小事一樁了,“你自己的身子自己注意,母后身體還不大好,再加上今日怡蓉有孕的訊息傳過去,想必是得氣好一陣子,你若是有時間,多勸勸她。”
“慕醉,我不想待在宮裡了,這裡讓我不舒服。”頓了頓,才直視著他的眼睛,“既然選擇了以那種方式娶她,便要承受它帶來的後果,慕醉你那般聰明,會想不到今天這樣的局面麼?其實,若是你靜下心來想一想,我以往做的、說的,半分危害都不曾帶給你,只是——你先入為主的認定我只是詩相的女兒,帶給你的是制衡。慕醉,我很抱歉當初對你許下的問鼎天下的諾言要暫時失信了,這樣的身子,恐怕都出不了鄴京的城門。孩子出生後,你若還是需要我,我會助你。如今,我不想再在宮裡待著了,這裡太悶,我要去侯府。”
他定定地看著我,似乎除了策謀之外,我很少有機會說這麼一大段的話,不過這也是因為他很少給我機會說,“你當真那麼愛慕請,要離開王宮?”
我看著他,他的眼裡流動著一股我不懂的情愫,半晌,才堅定地點了點頭,“我要去侯府。”並非是我愛他愛到要離開王宮,於此時的我來說,慕清是我的救贖。
“那好。”他起身將黃福海喚了進來,只淡淡地吩咐著,似乎是在照本宣科:“和碩護國公主溫婉賢德,素有才名;清陵侯美如冠玉,文質彬彬,特晉為清陵王侯。此二人郎才女貌,是為天造地設,令擇日完婚。著禮部即刻開始準備。欽此。”
我淡淡地一笑,軟著聲音道:“詩雪此刻身子多有不便,還望大王,哦,不對,是王兄恕罪了,詩雪便領旨了。”
慕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快步離去,黃福海跟不上他的步伐,便留下來嗔了一句:“我的好公主誒,這以後算是什麼事兒嗎?”搖搖頭便火速地往前追過去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明明是夙願得償,為什麼我的心還是有些鈍痛,連腹部也感到了抽疼,這一瞬間,似乎連不知事的孩子也感受到了那濃濃的哀傷,“彩雲,本公主累了,你也下去休息休息吧。”
“那……公主,奴婢就在外間,有什麼事兒,要記得喚一聲兒。”她嘆著氣往外間走去,臨了關上了門,嘴裡的嘀咕聲還是不斷:“公主是真的不愛大王了麼?看著不像啊。”
我蜷在錦被下,眼淚順著臉頰滑下,怎麼會不愛?刻在心上八年的人豈會突然間說不愛便不愛了,可是,卓曖有孕,我在宮裡似乎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在宮裡能做的事,侯府一樣可以。在這段荒謬的錯誤裡,唯一感到愧疚的便是慕清,他那樣溫柔的人,終究還是被我拉下了我和慕醉之間的這趟渾水中,明明可以與他不相干的。
次日一早起了身,眼睛似乎有些腫了,只吩咐彩雲用熱巾敷一敷,所幸是沒有什麼大事要出門的,這般模樣在殿裡,也不會有幾人看到。
“黃公公,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傾雲殿的,大王身邊不用您服侍麼?”彩雲的聲音將我從朦朧中拉回,只見到黃福海邁著緩慢地步子往這邊過來。
“彩雲姑娘可不是在笑麼?老奴今日過來不為別的,就是公主啊,您是想好了要嫁給侯爺了麼?大王吩咐老奴再問一遍,免得您將來後悔。您若是想好了,那老奴手上的這道旨意便要曉諭天下了。”黃福海的聲音難得的有些低落,也不待我答話,只管自己說著,“大王也就是嘴上不說,您失蹤的那些日子,大王有時連上著朝也會走神,知道您平安無事地住在侯府後,才稍稍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