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的。
母親隱藏了自己的內心一輩子,作為她的女兒,我卻不知道她的故事,甚至不曾瞭解於她,其實對於這些,我是有些耿耿的。
撩起天藍色繡著簡單花紋的圍簾,透過馬車的窗格,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為即將到來的元宵佳節忙碌著,似乎並不懼於這冬日的冰寒,節日的氣氛醞釀的很濃。
陳府門前白衣男子與守衛的對話又浮現在耳邊:“你家小姐可否在府?”他的語調輕快,清爽幹練,有掩飾不住的興奮飄然。
只見守衛恭敬地牽過他遞去的韁繩,躬身道:“陸公子好,小姐吩咐了,公子到後讓您去翩然亭找她,小姐稍後就到。”
我看到他風度翩然地平整了一下衣衫下襬,邁進了陳府的大門。
陳沅江居然還有另外一個女兒,這大出我之意料,而且我倒是沒有想到在元宵節的晚上便遇到了陳念娉——陳沅江那個名正言順據說還是很蠻橫的女兒。
在蘭坊的客房中,我多少有些愁緒,而且這很多的愁緒還是源自對母親的感慨,母親一生驕傲,怎麼會喜歡上有別的女人的男子?
對於這個問題,我的確很是迷惑,為何母親直到逝世,陳沅江都不曾到“秦月山莊”尋找過她?
其實這些並不是疑問,陳沅江當然不止一次地尋找過她,只是母親的誤解太深,一直都不肯相見,以致於困在自己壘築的心牢一輩子。
這當然也是在我後來又回到秦月山莊後無意中看到母親的手札後才知道的,那個時候我也才知道陳沅江對母親的愛是多麼地深刻,只是那時我已經來不及後悔。
將“錦瑟”放置好,調罷音,卻覺得有點煩悶,便招了秦磊去尋找一間店鋪。秦月山莊風景如畫,莊後是大片的茶園,我常常在茶園叢中游曳,無疑地,我喜歡這片茶園,更喜歡茶所帶給我的詩情畫意和歡樂。
為此,母親非常不滿,我知道她不想我在下人面前失了體統,可是十三歲之前的我喜歡自由,不喜歡束縛,我記得有一次,秦月山莊夢湖的荷花正開的嬌豔,便脫了絲履下去採摘,因此差一點溺水身亡,母親的驚痛和傷心我至今難忘,後來我終於收斂了些。
即使不經商,母親留給我的財富便足以支撐我今後的生活,其實母親也並不想我從商,可是我不想就這麼沉淪或者就那樣按照她的囑託去投奔陳沅江,而如若該變現狀,我如今最想做的則是經營茶道,選擇這個,我想可能基於我對茶葉的情有獨鍾吧。
理了理思緒,我還是彈起箏琴,竟也是母親彈過的曲子——隴首雲飛。
“隴首雲飛,江邊日晚,煙波滿目憑闌久。立望關河蕭索,千里清秋。忍凝眸。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別來錦字終難偶。斷雁無憑,冉冉飛下汀洲。
思悠悠。暗想當初,有多少、幽歡佳會,豈知聚散難期,翻成雨恨雲愁。阻追遊。每登山臨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場消黯,永日無言,卻下層樓。”
曲韻正濃,遙遙地,彷彿從湘願的後花園深處傳來了管簫的和音,平仄跌宕,聲調圓潤,其造詣和功底竟高出我幾分,我赫然一震,疾步離開琴案開窗巡視,而那廂的簫聲卻果斷頓停,餘音飛逝,片刻之後,一切皆歸於完全的寂靜,我無奈一笑,心中卻是說不出的失落和無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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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浩廿三年的元宵,是屬於別人的,彩色而奢華,我坐在湘願二樓大廳臨窗的位置上,看著樓下紛擾的人群,繁複美麗的花燈,心中味道沉滓反覆,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夠在陳沅江不設防的情況下見到他,並且不讓他起疑和認出我,雖然,我的相貌和母親並不十分相像,但是那源自母親的神韻絕對隱瞞不了陳沅江,僅僅一幅畫像,陳沅江眼眸中的瞭然便令我望而卻步。
那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微風揚起蔚藍色織錦的窗帷,窗帷隨風舞動,形狀瞬間千變萬化,居然分外動人,似乎遺傳了母親的愛好,我也喜歡藍色,無論淡藍、天藍,還是深藍、海藍,我都莫名的熱愛歡喜。
我之所以能在湘願就這麼住下來,除了“湘願”名字中蘊含的無盡深意之外,這裡的陳設規劃也極盡烘托,整個湘願的佈局質樸又不乏高雅,高雅又不乏清幽,能這樣巧妙設計,湘願的東家值得相交,可是直到今日還未曾相見。
冬日的風吹拂而來,居然感到冷意襲骨,不禁縮了縮脖頸,新做的寒衣竟然抵擋不了這冷寒,雅卿忙為我披了禦寒的披風——藍色的絲絨底面,具有熒光色澤的絲線黹繡著朵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針法細膩,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