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下了她的通知書,是奶奶東拼西湊把白夏送去大學報道,直到大二那年,奶奶中風癱瘓,趙淑芳不知怎麼做出了一張假的精神疾病證明,幫白夏辦理了休學手續。
白夏永遠記得那個夏天,她在教導處哭著喊破喉嚨證明自己沒病,輔導員安慰她養好病再回來繼續唸書,室友也都怕她,拿她當精神病看。
後面那兩年的生活她過得不容易,沒有學歷,只能找到超市收銀員的工作,晚班其實很累,但她依舊想做個快樂的人,臉上始終保持著笑臉。
那兩年的工資都被趙淑芳一次次以替奶奶治病的藉口要走,花在陳振宇身上。白夏有兩次狠過心沒有打錢回去,趙淑芳就讓她在影片裡聽著奶奶發出的“嗚啊”聲,給她看奶奶疾病飢餓中面黃肌瘦的慘狀。她沒法復學,只想讓奶奶過得好一點,這兩年餘下的工資也只夠她報簡單的網路培訓課。
人生是場逆旅,但自己不可以先放棄。
白夏把手機音量調小,遇到跟讀時聲音也念得很輕。
但周徹還是聽到了,他抬頭往白夏這邊看了一眼。她的英文發音標準,朗讀流利。林誠之前調查白夏家底時告訴過他她大學都還沒有畢業。這一口流利的英文倒是讓周徹詫異了一下,然而也就只是幾秒鐘,他繼續埋頭處理工作。
白夏英文讀到一半手機裡便彈出一個微信影片,她臉上帶著笑,欣喜地按下接聽。
“Hi; Qiao tedesco。”(嗨,德喬。)
“L'estate di estate; sta facendo c'è ne”(夏夏,在忙什麼?)
房間裡響起不同於英文的交談語言。
周徹按著觸控板的手指停下,抬眼望著白夏。她坐在落地窗前,穿著跟他衣服同色的禮裙,黑色長髮被小顧靈巧地做成捲髮,披在雙肩,為她平日裡的清純添了份嫵媚。她正對著手機笑起,像是卸下週太太的身份,隨性灑脫,渾身閃著一股光芒。
但是周徹覺得這依舊是她的市井氣。他起身走到白夏跟前,拿過她的手機按下結束通話。
“你做什麼?”白夏愣住。
“你現在在老宅,跟從前的朋友聊天請記得謹慎一點。回了周家,隨你。”他將手機放在妝臺,“我先提醒你。”重新回到了沙發上。
白夏心裡有些不舒服,又聽見周徹問她:“剛剛說的German(德語),Italian(義大利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