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所說的不男不女的商戶女,自然指的就是她柳婧了。
鄧九郎看了一眼柳婧後,轉向眾騎士,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自己沒有想過要娶那商戶女為妻,可這話當著柳婧本人的面,他又哪裡說得出口?
一陣難堪的沉默過後,鄧九郎突然驚醒道:“誰告訴姐姐此事的?”他沉著臉冷冷說道:“誰說的?”
一個瘦削的騎士策馬上前,奇道:“這事不是郎君你自己說的嗎?二個月前,洛陽接到飛鴿傳書,上面是您的親筆手書,你在那信上說,你傾心上了一個商戶女,你想娶她為婦,還讓家裡籌備婚事。這事驚動了皇后娘娘,娘娘震怒之下,令我等快馬加鞭地趕來。郎君,難道那信不是你寫的?”
當然不是他。
可是,一直疼愛他關注他的嫡親姐姐,自不可能認錯那信中的字型……陡然間,鄧九郎想到了一事,他騰地轉頭看向柳婧。
面對他盯來的目光,一直乖順地窩在角落裡的柳婧,安靜地抬起頭來。她看著他,櫻唇微啟,無聲地朝他說道:“是我寫的,是我模仿你的筆跡寫的!”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三次慘敗二
這時刻,還有騎士在策馬趕來,他們絡繹不絕地翻身下馬,朝著馬車圍來,不知不覺中,上百個金吾衛,已把這馬車團團圍住。這些金吾衛,腰間佩有令牌,手中持有長鞭,看他們的樣子,是準備鄧九郎反抗後,把他強行押離了。
在金吾衛們靠近之時,不遠處還有幾輛馬車駛來,那高挑端正的金吾衛更是朝著鄧九郎一禮,認真地說道:“郎君,船已備好,還請郎君立刻起程。”
當然,他這個話只是走走過場,事實上,這一百號人正在越圍越緊,只等一聲令下就會帶著鄧九郎離中,這其中,他們不會顧及鄧九郎個人的意願。
鄧九郎只是瞟了一眼,便臉色鐵青。他目光冷冷地打過眾人手中的長鞭,想到他們的目的,更是氣得抿緊了薄唇。盯了一會後,他嗖地轉過頭,一瞬不瞬地盯著柳婧。
他盯著柳婧,他目光憤怒中帶著控訴,可他卻什麼話也說不出。
他指責柳婧什麼?他無法指責於她。這個狡猾的,表裡不一的女人,她模仿他的筆跡,寫出那樣的信,就是將他的軍吧?如果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娶她為妻,自然就是他理虧於她,便是明知被她暗算,他也只能像現在這般啞口無言。
而如果他本是像那信中所說那般,真心愛她,有意娶她,那這番動靜,也可以逼得他向他家人徹底坦白,把她正式放在陽光下。
在鄧九郎如刀子一樣的目光中,柳婧輕輕拉下馬車車簾。朝著外面輕聲說道:“容我與鄧郎說幾句話。”說罷,她也不管眾金吾衛同不同意,在留下一角讓外面的人能夠看清裡面,可以安心後。柳婧深吸了一口氣,卻沒有抬頭。
她還是不敢抬頭。
凝視著自己白皙水嫩的手指,柳婧低低地說道:“鄧郎,回洛陽吧。如果這次你被皇后娘娘押著成了親。我或許會特意趕到你的婚宴上,為你敬上一盅酒!”
她不敢看向他,只是凝視著車板微笑道:“我父親說過,如果一個男人,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女方的父母安心,那他必然無心與她廝守。”淺淺笑著說到這裡,她又道:“我與郎君於八年前結緣,到了如今,種種牽絆。是憂是喜。都已扯不清理不盡。不過郎君可能從來不知道。我有一個把女兒當成了稀世珍寶的父親。他從小便對我說,這個天下,沒有任何人值得我自賤為妾……我雖是不明白父親為什麼總是這樣說。不過我從小聽到大,也被同化了。總覺得自己是絕對不會為人之妾的。”
說到這裡,她終於抬起頭來。
第一次,她在鄧九郎冰冷的,沒有感情地眼刀中,沒有躲閃沒有迴避。她直直地看著鄧九郎一會,突然傾身向前,柳婧把唇湊到了鄧九郎的耳邊,呢喃地說道:“鄧擎,不管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後,便是你是南陽鄧九,便是你權勢無雙,我也從來都不覺得,成為你的妾室是件值得榮幸得意的事。你雖貴,我亦不賤!”
慢慢的,一字一句地吐出這句話後,柳婧似是用盡了力氣,也似是疲憊了。她無力地縮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微微垂著眸,陽光照在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臉上,有一種不知是憂傷還是惆悵,在她的眉眼間慢慢流動。
在一陣短暫的安靜過後,柳婧不知想到了什麼,苦澀地一笑。她在深吸了一口氣後,再次抬起烏黑水潤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語氣不再像剛才那麼溫軟,而是增加了幾分沉啞,她淺笑得近乎取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