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柳家郎君,請吧。”
“啊?是,是是。”
柳婧手軟腳軟地站起來,朝著裡面一步步挪去。
剛才,她曾經為自己會暈倒,可她沒有暈。後來她也以為自己會吐,可她居然沒有吐。現在,她更是能站能走了……
柳婧同手同腳地走過院子,來到了書〖房〗中。
鄧九郎正背對著她,站在紗窗前陽光下的他,身影透著種說不出的疲憊。
聽到柳婧的腳步聲,他溫柔地說道:“過來。”
柳婧走了過去。
他的目光一直在盯著遠方,聽到她到了身邊,也沒有低頭看她一眼,而是聲音沉啞疲憊地說道:“又嚇壞了?”
不知怎麼的,柳婧直覺得,他這聲音底,有種說不出的溫柔,這是真的溫柔。
她抿了抿唇,輕應道:“有一點。”吐出這三個字後,柳婧的力氣似是恢復了點。
聽到她這麼直白地回答,鄧九郎才轉過頭來。
他看著她。
對上臉色蒼白,雙眼烏亮水潤的柳婧,對上她楞楞看來,卻不躲不避的小臉,鄧九郎那明顯眼圈更深,更顯憔悴疲憊的臉上,不知不覺中浮起了一抹笑。
他看著她,目光從她的眼落到她的臉,再落到她的頭髮上。
過了一會,他溫聲問道:“頭髮怎地亂了?”
她頭髮亂了?柳婧眨了眨眼,呆呆地回道:“我剛才,剛才看了害怕,便把頭抵在門上,應該是那時候弄亂的。”
鄧九郎從來不知道,居然還能把害怕他這回事,說得這麼可喜。
他不由低笑出聲。
輕笑中,他走到一側榻上坐下,然後朝前方一指“過來蹲下。”
柳婧瞪大水潤烏亮的眼,傻傻地看了他一會後,慢慢挪過去,然後老實地在他面前蹲下。
剛剛蹲下,一雙溼熱的大掌,便放到了她的頭上。感覺到頭皮一痛,柳婧剛要動,卻聽到鄧九郎在命令道:“拿梳子來。”
“是。”
不一會,一個婢女拿來了梳子和一面大銅鏡。
在柳婧楞楞的目光下,鄧九郎伸手接過。然後,他一邊繼續解著柳婧的頭髮,一邊用梳子梳理起來。
透過面前的銅鏡,柳婧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個剛才還一臉淺笑殺人十數的鄧閻王,正微抿薄唇,專注而凝重地給她梳起頭髮來。彷彿他並不是在給她梳髮,而是在進行一個莊重的儀式。
……這變化有點詭異!
柳婧直是呆了傻了,她雙眼瞪得滾圓地看著銅鏡中的他,半晌半晌回不過神來。
鄧九郎顯然沒有做過這種事,他的動作有點生疏。一不小心扯了柳婧一絡頭髮,令得她整張臉都痛得縮成一團後,他低啞的道歉聲才傳來“抱歉,你且忍一忍。”
被他的舉動嚇傻了的柳婧,自是沒有說話。
鄧九郎又垂下眸,銅鏡中的他,那張臉完美得簡直不似人類。看著他那泛著青紫的眼圈,柳婧突然輕聲說道:“你一直沒有休息嗎?”
“沒有。”鄧九郎的聲音特別平靜,他抓著一把頭髮的根部,不停地梳理它想要把它弄順,嘴裡則低沉地說道:“非常時機,不能入睡。”
他顯然是真的疲憊到了極點。梳了幾下後,他手一鬆,頭一低,臉給擱在了柳婧的頭頂上。
這般靠著她,他閉上了雙眼。
感覺到他呼吸中噴出的熱氣,聽到他傳來的輕鼾聲,柳婧欲哭無淚:天啊,他不會這樣枕著我的腦袋,給睡著了吧?
就在這時,鄧九郎下巴一滑,臉從她的烏髮間滑了下來。
於是,他一個寒顫後猛然睜開眼來。
只是這麼一會,他原本青紫泛著血絲的眼中,便多了幾分清明銳利。
他定定地低頭看著柳婧。
然後,他慢慢轉頭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梳子。
最後,他輕嘆一聲,笑道:“柳文景,我發現你膽兒挺大的……我這手剛剛殺過人,還不曾清洗過上面的血跡呢。”
說罷,他把自個的右手伸到了柳婧的面前。
柳婧眼睛一移,果真,他那手背上,還殘留著一串鮮紅的血跡!
瞬那時,柳婧的臉又重新雪白了。
看著銅鏡中柳婧那雪白的臉色,鄧九郎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慢慢站起。
也不知是不是柳婧的錯覺。在他站起來的這麼一瞬間,剛才那個溫情的給她梳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