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半天終於期期艾艾問道:“嗯……那個……今天不是……過來相親麼?”
“相親?”蘇一鳴斂了笑容,儘量讓自己看上去被嚇壞了,雖說心裡其實是樂得開了花,“不是說你想應聘我們人力資源部總監?我現在已經有個同居夥伴,是個大醋罈子,空手道三段,彪悍得很。你瞧我的這隻眼睛,就是上次被她打的。我當時跟一個小姑娘下屬在一起,她不小心扭了腳,我扶了她一下,被我女人瞧見,衝過來暴打……我哪裡還敢相親?”
秦姑娘仔細看了看他發青的眼圈,不敢再多話,只是用求救的眼光看著陸野平。陸野平終於平復了劇烈的咳嗽,悶著頭,半晌出聲:“宜佳,我先送你回去。”站起身,也不願意再瞧蘇一鳴,扭頭就打算離開。
蘇一鳴笑意盈盈,起身相送,酒精加上咖啡,使得他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興奮,步態也有些抖豁豁的不穩。走了幾步,忽然瞧見兩個人坐在門口那張桌子上,胸口一悶,只覺百爪撓心。
程雨非不喜歡喝咖啡,只好再次點了一大壺茶,喝得滿肚子水直晃盪。她看了看對面的鐘遠,一杯咖啡都已經喝到了涼,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暖和身子。
“……剛進城讀大學那會,什麼都沒見過,鬧出很多笑話。第一次給人打電話,我記得那時候還是那種老式轉盤電話,我不知道怎麼撥號碼,對著那幾個數字一通狂按……後來,看到新式的那種按鈕式電話,我就想,發明者是不是當年也像我一樣犯過這樣愚蠢的錯誤……呵呵……”
程雨非第N次給了一個討好的笑容,心想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給權貴留下個好印象,抵消以前的不良影響。
然而事不遂人願,一個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一屁股坐到她身邊的位置上,滿嘴酒氣湊到她耳邊:“雨非,你怎麼在這?”
程雨非吃驚地調過頭,看到蘇一鳴衣服汙髒,滿臉猥褻,笑容僵硬。她皺了皺眉頭,輕輕躲過他的嘴巴,下意識瞧了鍾遠一眼,自覺很沒面子。
蘇一鳴對程雨非這個撇清關係的動作很不滿意,心裡立刻蒙上一層灰。他轉過頭懷疑地看向鍾遠,這個男人不錯,形象高大帥氣,年齡跟自己相仿,氣質卓爾不群,一臉恣意張揚,瞧上去綜合條件似乎不比自己差。所以他覺得特別鬧心。在蘇一鳴印象裡,程雨非始終是嚴肅的,不苟言笑的。可是,現在她跟這人談得很投機,笑容一次次花一樣綻放。蘇一鳴心裡的醋罈子碎成了片,忽然間酸的不能自已。
原本程醫生是棵無人知道的小草,這點多渠道他打聽過,應該是無庸置疑的,可怎麼忽然跑出這麼一個強勁的疑似情敵。所以他立刻衝了過來,打算把這段曖昧掐死在襁褓中。
“這個男人是誰?”蘇一鳴咄咄逼人瞧著鍾遠,話卻是對著程雨非。
“蘇總,呃,這個是……我們醫院胸外科主任,鍾遠。”程雨非擔心蘇一鳴不善的口氣衝撞了權貴,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一下他一下。
蘇一鳴更加不悅,在心底冷笑一聲,臉上卻堆起歡:“胸外科主任?真是年輕有為啊,聽說醫院裡晉升按部就班,一般做到主任都要四五十歲。鍾主任瞧著這麼年輕,好像剛剛四十出頭。”
“三十六。”鍾遠笑得一派和善。
“鍾主任很年輕,這麼年輕就能夠做到主任,非常少見。”程雨非生怕鍾遠不高興,迅速獻上一個諂媚的笑容,再次輕輕用鞋尖敲了一下蘇一鳴的腳,甚至騰出手掐了一下他。
鍾遠淡淡一笑:“也不是最年輕的。就我所知,本市一個三甲醫院科主任只有三十歲。至於我麼,運氣好,事業一直比較順利。大學上得也早。”
程雨非很崇拜的看著他:“鍾主任小時候功課一定很好,跳級的吧?”
鍾遠哈哈一笑:“我初三就輟學了。自己買了高中的課本,白天挖煤,晚上自學。兩年後就參加了高考……很幸運,考上了一所醫學院。雖然是所很破的醫學院……呵呵。”
挖煤?程雨非正往茶杯裡倒茶,忽地一個愣神,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洩到左手手背上,她低呼一聲抽回手,杯子啪嗒一聲傾倒了,茶水流了一地。
“呃……不好意思。我……手滑。鍾主任,你說……挖煤?”她的眼光溜過鍾遠的手,根根手指修長優美,完完全全是一雙外科醫生的手,這雙手挖過煤?
鍾遠咧嘴大笑:“嚇著你了程醫生?我那時家境貧寒,為了能夠繼續讀書,不得不出去賺錢。挖煤是我能夠想到的賺錢最多的辦法,我們那個村子有些人去煤礦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