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有些暗喜與得意,因見女子掌心擦在地上劃出數道血痕,便慷慨地把自己的棉帕借給了她。
第二日,女子的娘帶了兩人拿著帕子找上門,說秦鎮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她女兒媚娘願以身相許,作牛作馬。
旁邊兩人一唱一和地說,秦鎮如何扶起媚娘,如何把媚娘擁在懷裡,又如何給媚娘包紮傷口。
大街上許多人親眼目睹此事,都誇秦鎮人才周正品行端方,說媚娘有福氣。
清平侯聽得臉色發青,拍著桌子要將人趕出去。
老夫人出自真定楊家,楊家閨女是出了名的賢惠與規矩。老夫人是衛國公的么女,深受衛國公寵愛,在教導規矩上更是盡職盡責,分毫不差。
聽說秦鎮已摟過腰拉過手,老夫人不顧兒子反對,搬出數十條規矩,死逼著秦鎮對媚娘負責。
秦鎮對“情”一字尚未開竅,想到女方家世還算清白,媚娘又生得嬌媚動人,頭腦一熱應允了親事。
成親那日,喝過合巹酒,兩人上炕行周公之禮,秦鎮覆上她的身,剛探清位置,尚未深入,媚娘大聲嚷著腹痛,身下有血汩汩地流出。
秦鎮嚇得半死,以為是自己動作太過粗魯,愧疚不已。
太醫說,媚娘已有孕兩個月,胎兒尚未坐穩,受到刺激,所以落了胎。
為了行事方便緩解疼痛,合巹酒裡往往會加少許助興之物。
就是這助興的東西要了媚孃的命。
秦鎮冷冷地站在新房中央,看著血一點點將被褥濡溼,看著媚娘一點點沒了氣息。
公候人家發生這種事,說出去,便是醜聞。
老夫人給太醫封了一百兩銀子的封口費。
媚孃的娘不承認自家女兒失貞,認定是秦鎮用力過猛才使女兒殞命,哭著鬧著要求賠償。
秦家拿出太醫寫的字據,媚孃的娘又說是秦家權大勢大,花銀子買通太醫作假,汙衊媚娘清白。
秦家不肯出銀子,媚孃的家人懷恨在心,不知從何處打探出秦鎮前兩次定親之事,散佈了秦鎮克妻的謠言。
秦鎮經過此事,性情變了許多,寧可到青樓楚館喝花酒,也不願與良家女子搭訕。畢竟,伶人也好,藝妓也罷,都是明碼標價地為了銀子,而有些所謂的良家女,誰又知道她們的意圖呢?
————
碧柳眼尖,先發現了秦鎮,忙恭敬地行禮,“世子爺早。”
宋青葙回頭,一眼看見秦鎮溼漉漉的髮梢,竟然又是漱洗過。明明屋裡就有淨房,他卻跑到外面洗漱?宋青葙按捺住好奇,笑盈盈地問:“世子爺,早飯擺在這裡還是東次間?”
秦鎮剛從往事中回過神來,聞言,愣了片刻,才答:“就在這兒吧。”
不大工夫,碧桃跟秀橘將早飯端過來,飯菜很清淡,種類也不多,最顯眼的就是一大盤子磕花餑餑。
宋青葙“咦”一聲,“世子爺愛吃良木的點心?”
秦鎮臉色頓時漲得通紅,磕磕巴巴地說:“下人買的。”
菜蔬點心自然都是下人去買,哪有主子親自到菜市場討價還價?這還用得著特地解釋?
宋青葙略思索,回味過來,難不成真是秦鎮自己去買的?他知道良木是自己的鋪子?
宋青葙有些訝異,想起鍾琳及二堂姐的信,使個眼色,讓碧柳等人退了下去,親自擺好杯箸,溫聲道:“良木是我的本錢,因為先前不知道要嫁的是……所以沒寫在嫁妝裡。”
秦鎮身子一震,她不知道要嫁的是他,所以沒寫在嫁妝裡,那麼,是不是說,他在她心裡,是與眾不同的?她並不排斥嫁給他?
宋青葙的話,讓秦鎮渾身輕飄飄的,如同踏在雲端,眼底眉梢盡是歡喜。看向她的目光,便帶了火一般的熾熱。
宋青葙被他看得很不自然,強作鎮靜地說:“正想跟你商量,鋪子裡有個白案,只做市面上常見的點心,那些新奇樣子是在家裡做了送到鋪子去的。現下大廚房空著,我讓秋綾她們在大廚房做點心,不知行不行?”探詢般抬頭,對上秦鎮的眼眸,雙頰立時像被火燒了似的,*辣的。
“望海堂的事,你做主就行。”秦鎮毫不猶豫回答,投向她的目光如同黏住般無法移開,她真好看,頭髮烏黑似墨,肌膚白皙如玉,水嫩的雙唇像初春時乍開的桃花,掂著羹匙的手塗著粉色蔻丹,溫潤可人。
唉,這羹匙真有福氣。
不禁後悔,昨夜說出不會碰她的話,早知道她對自己並非無意,何苦空度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