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遙揚了揚手裡的度牒,說:“這點小事我都辦不來,怎麼做你的師叔?酒吧已經答應放人了,你不用擔心。”
靈懼又驚又喜:“師叔果然神通廣大。”
“在紅塵中修行,你們佛家叫做隱修。社會上浮華迷離,誘惑萬千,最是考驗一個人的心性,沒有大智大慧的把持不住,只能就此墮落或是迷茫。你看少林寺的那幾個所謂高僧,在社會上呆了幾年,有的索性還俗娶妻,穿金戴銀招搖過市,令人搖頭側目。”
靈懼點頭稱是。
陳華遙說:“你若要隱修,須懂得入鄉隨俗的道理,放下所謂佛門弟子的執念,真真正正把自己當做紅塵中的一分子,這樣才能看得清楚明白。你如果老是從內心遠離他們,不去接觸,自然是霧裡看花,水中撈月,還談什麼修行?”
靈懼不禁歡喜讚歎,只覺師叔說的深有哲理,好像都說到了點子上。
陳華遙此時已儼然得道高僧在為迷途羔羊指點迷津,臉上如罩一團聖潔的光華,說道:“你行走社會,就好比演戲一般。看看那些演技精湛的大牌明星,梁朝偉、張國榮、寧介卿、柏幽城等等,他們拍電影的時候全身心沉入其中,把自己真正當做那個角色,用靈魂去演戲,演什麼像什麼……”
“哦?”靈懼一臉茫然陳華遙也不搭理,續道,“柏幽城拍攝《黃繼光傳奇》,黃繼光當年的戰友竟說他比真人還要像,堅毅果敢、立場堅定,最形象的鋼鐵戰士,草根樹葉照啃不誤,但電影殺青的當天晚上慶功宴上,柏幽城馬上變回自己貴胄公子的做派,好像從來沒有那麼回事發生。這是什麼原因?”
“師叔,我好像悟了!”靈懼腦中靈光一閃,歡喜的叫道。
杜隱橋和蒙思飛暗道委員長的忽悠功力越來越強,若不是瞭解他的一貫為人,只怕連自己也要當場相信。
“從今天開始,你不必再當自己是佛門弟子,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陳華遙終於露出了真實意圖,嘿嘿笑道:“隱修嘛,就跟演戲一樣,不用擔心什麼褻瀆佛祖的,佛祖自在心中。”
靈懼重重的點頭:“謹遵師叔教誨。”
招手讓女招待送來一盤汁水淋漓的五成熟椒鹽牛排,放在桌面上,“我看你面黃肌瘦,先把它吃了,補充一點營養。沒力氣以後怎麼跟著我去砍人呢?”
“這……小侄只吃素食,不吃葷腥。”靈懼嚥下一口口水,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再也出不去的陷阱。
“沒什麼這這那那的,吃吧。在我看來,佛家戒葷腥一說,也是可笑。戒殺生?虛偽得很,吃素就算不殺生了嗎?你看瓜果蔬菜其實和動物一樣,也是有生命的,它們生根發芽,茁壯成長,在太陽下欣欣向榮,除了不自主移動之外,與動物有什麼分別?
“這……”
“你們這班和尚把它們從土壤拔出,斬斷根鬚,洗淨葉子,放進鍋裡烹煮,不知殘害了多少生命。不是說眾生平等嗎?為何要將它們吃進肚裡?說不定你夾的那一片白菜便是前朝某人轉世,你一口吃了下去,他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靈懼吭吭哧哧的說:“這個,這個嘛……蔬菜算是生靈?”
陳華遙指指牆角的盆栽,說:“你看那株蘭花,它是不是活的?把它從土裡刨出來,它會不會死掉?既然有生有死,又能生長,算是生靈吧?連這都不敢承認,還說什麼求證佛法?”
靈懼哪裡及得上陳華遙的智商了?找不出什麼理由反駁,只好“阿彌陀佛”了一聲來掩飾尷尬。
陳華遙又說:“你們有一本佛經叫做《戒律廣本》,上面說佛家禁止吃的是‘葷辛’,這個‘葷辛’不是指雞鴨魚肉,而是指五辛,大蒜、蔥、慈蔥、蘭蔥、興渠,可與肉沒什麼干係。”
“啊?”靈懼倒是不知。
陳華遙量和尚也不知,索性說到底,續道:“南朝時梁武帝篤信佛教,覺得戒殺生要從根本抓起,乾脆不準吃肉,全國的僧人也跟著不準吃肉。及至後世就成你們這副畏肉如虎的樣子了。按照歷史學家考證,釋迦牟尼創教那時節,也是吃肉吃得不亦說乎的,每天好幾斤豬肉下肚,怎麼到了你們就戒葷腥了?”
杜隱橋、蒙思飛心想委員長學識當真廣博,一時肅然起敬。大家卻不知道他前面確實說不錯,後面關於釋迦牟尼吃肉的一段乃是信口胡扯。
靈懼頓覺師叔言論高妙,每一句皆是精深禪機,聆聽他的教誨受益匪淺,勝過自己黑暗中摸索五年,道:“師叔教訓得是。”
拿起刀叉將一塊牛排塞入口中,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