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晴好不容易才按捺了下去,忽的張口問道:“表嫂,我記得你身邊有個容媽媽,這次怎的沒見到她?”
蕭婉君若無其事的應道:“容媽媽年齡大了,由著家人接回去養老去了。”說著,又嘆口氣:“容媽媽伺候我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真是不忍心讓她繼續操勞。走的時候,賞了她幾百兩銀子。希望她能安養天年吧!”
這個答案,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容媽媽是蕭婉君的奶孃,知悉蕭婉君所有的秘密。這樣的人放在身邊,蕭婉君也會覺得不安吧!所以才會找個理由打發了容媽媽。至於那幾百兩銀子,是養老費還是遮口費,就不必多計較了。
“表嫂對身邊的下人考慮的如此‘周到’,真是宅心仁厚!”沈宜晴笑著讚道,眼底卻無一絲笑意。
聽到這句略帶譏諷意味的話語,蕭婉君聽了不但沒生氣,反而眼睛一亮,笑吟吟的說道:“表妹謬讚了,真讓我愧不敢當。”
看吧,快要忍不住了吧!就快露出馬腳來了吧!快問吧,繼續往下問……
沈宜晴卻及時的醒悟過來,暗暗捏了把冷汗,心道一聲好險。蕭婉君果然狡猾,她差點就上了當!
沈宜晴定定神,笑著說道:“不說這些了,我陪著曄哥兒萱姐兒玩會兒去。”說著,便笑眯眯的蹲下身子,和萱姐兒嬉鬧起來,果然很是專注,竟是連頭都未曾抬過。
蕭婉君蹙了蹙眉,旋即恢復如常,笑吟吟的立在一旁看著。
齊簫一直旁聽沒有出聲,此刻忽的笑著問道:“表嫂,萱姐兒的生母,是你身邊的貼身丫鬟若虹嗎?”那個若虹,他只見過一次,卻也有些印象。依稀記得是一個俏麗的年輕女子。
蕭婉君漫不經心的點點頭,隨口說道:“是的,若虹是我的陪嫁丫鬟,伺候我多年,沒想到一場意外就這麼去了。”
若虹……齊簫在心裡默默唸叨著這兩個字,心裡一動。忍不住看了正陪著孩子嬉鬧的沈宜晴一眼。
當年無意中看到的那個名字,忽的又浮上了腦海。
若雲……和若虹的名字很是相近啊……
就在此刻,蕭婉君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說起來,我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鬟都是命薄的。六年前,若雲得了重病就這麼去了,我當時難過了好久……”
六年前?若雲?
齊簫臉色微微一變,困難的嚥了口口水。心裡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猜想了許久的事情,竟然就這麼來到了他眼前!他一時也說不清心裡到底是什麼感覺。只覺得一片紛亂。
不遠處的沈宜晴,自然也將這個久違的名字聽進了耳中,手微微一頓,卻是連頭都未曾回,依舊耐心的陪萱姐兒玩耍。
沒人知道,在她平靜的外表下,心裡是何等的驚惶忐忑。
有些事情,只有她和蕭婉君心知肚明。齊簫雖然也曾旁敲側擊過幾次,她卻從沒有給過任何正面的回應。
那一次在書房中,她曾胡亂塗鴉寫的名字,被齊簫看了個正著。自那之後,齊簫反而絕口不提了。她相信齊簫會為她保守這個秘密,也從不試探齊簫對她的過去到底猜透了多少。
可現在,蕭婉君無心的一句話,卻把這一層窗戶紙捅開了。她一直默默守護的秘密,在齊簫面前畢露無遺。以齊簫的聰明,一定會猜到當年事情的始末了吧……
還有,齊簫會猜到她和曄哥兒之間的真正關係嗎?他……一定會嫌棄她了吧!哪一個男子能大度的容下這樣的前塵舊事?
沈宜晴咬著嘴唇,硬生生的將那份惶惑無措壓了下去。不著痕跡的側過身去和曄哥兒嬉笑,其實只想避開齊簫的目光罷了。
蕭婉君卻沒留意兩人的異樣,兀自嘆道:“……若雲死後,我身邊只剩下若虹。本想著抬舉她做了通房丫鬟,再生個一子半女,給她掙個名分。也能和我相伴一世。沒曾想,她竟然遇上了難產,就這麼去了……”
說到這兒,蕭婉君的眼圈微微紅了,裝模作樣的擦拭眼角。
沈宜晴聽到這兒,差點冷笑出聲。蕭婉君果然最擅長虛情假意這一套,在人前總表現的情意深重。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看似溫柔的女子,根本不顧及多年主僕情誼,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呢?
齊簫眸光連連閃動,口中意思意思的安撫了幾句,心裡卻是曬然一笑。
拜託,這個女人是演戲演上癮了吧!說的如此情真意切挺像那麼回事,可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內情,哪能看不出她的惺惺作態?
冷眼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