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地任由他給自己圍上圍巾,最後只露出一雙生動的眼睛出來:“好了嗎?”
他說一聲好了,她又小跑回原地,比畫著讓他拍照。
兩個人都懶,沒拿相機,他就拿手機給她拍。
其實風大得連他也站不穩,更談不上對焦抓表情了。舒莞站在高處向他招手,等他爬上來,她指著遠處的山谷說:“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即便高反己經痊癒,霍永寧一步步走上去還是有些吃力,倒是舒莞的精力好得驚人。
她始終領先他十多步,走到幾百米外的那個山口,五千多米的海拔,腳下蜿蜒壯闊的盤山公路,令人覺得自己這樣渺小。
劉海兒被風吹起來,額頭上忽然一涼,她眯起眼睛,竟然下雪了。
狂風怒捲起大片大片的雪花,等到霍永寧走到她身邊,她拉住他的手臂,慢慢地蹲了下去,又側仰著頭,有氣無力地看著他。
毫無徵兆地開始頭痛,像是有人抽走了所有的氧氣,只留下可憐的一點,逼得她大口呼吸,眼前的雪片成了一點點的金星,她連站都站不住了。
“高原反應了嗎?”霍永寧好氣又好笑地蹲下去和她直視,“海拔這麼高你也敢蹦蹦跳跳,活該了吧?”
嘴唇倏然間變得黑紫,就像他昨天一樣,舒莞連笑都笑不出來了,撥開了圍巾大口喘氣。
“我揹你下去吧。”霍永寧嘆了口氣,俯下身,好讓她趴上來。
“不用,我坐一會兒就好了。”她眼前還是一片黑色,卻倔強地不肯要他背,一屁股坐在地上,閉著眼睛大口呼吸。
他沉默地看著她,圍巾是深藍色的,襯得一張小臉十分蒼白,睫毛黑如鴉羽,撥出的每口氣都透著倔強。風雪似乎更大了,他忽然有些不悅,用力抓著她的下頜,逼她睜開眼睛說:“舒莞,為什麼你難受的時候,不會想要依賴我一下?”
她似乎有些驚訝,看了他很久,想要反駁,可最後什麼都說不出來,扶著膝蓋站起來,趴在他背後。
他背起她,慢慢地往下走。
氣氛有些僵持。
雪花捲到眼睛裡,霍永寧冷聲說,“幫我擦一擦眼睛。”
她木木的“哦”了一聲,伸出手,輕輕撫了一下。
她縮回手的時候,他卻仰起頭,薄唇輕輕觸到她的掌心,溫熱的氣息掠過去,微癢酥麻。
“看不見你這顆心的時候,我也會害怕。”他忽然說,“舒莞,下次別這樣。”
不知不覺地,她雙手攬著他的脖子,越來越用力,眼淚無聲地順著臉,一直落到他的後頸——至於為什麼哭,她還真沒想出原因,只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擦了擦眼睛,只說:“我只是……缺氧太難受了。”
五千多米的山口,他的氣息越來越粗重,卻又忍不住覺得好笑。
停下腳步,穩穩地把她往上託了託,他皺著眉,有意扯開話題:“你該減肥了。”
“我一點都不重。”舒莞抹著眼淚反駁。
他忍不住低聲笑,又覺得她是真的重,看上去幾百米的路程,他走了一半不到,已經快支撐不下去了,心臟正急速地把血液供養到四肢每一處地方,但每一步依舊這麼艱難。
可他寧可停下來歇一歇,也不想把她放下來,只好說:“那說句好聽的,揹著你好沉。”
舒莞想了想,貼在他耳邊說:“喜歡你算不算呢?”
他笑了:“多說幾遍。”
越野車停在公路的另一邊,司機看到他們這副樣子,連忙跑過來,遞給了每人一支氧氣。
舒莞把面罩戴上,用力吸了幾口,瞬間滿血復活了,從霍永寧背上跳下來,笑眯眯地對司機說“謝謝”。
車子裡開著暖氣,司機一邊唸叨著下雪了路不好走,一邊把車速放得更慢。
精疲力竭地缺了次氧,舒莞靠在霍永寧肩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直到再次睜開眼睛才發現汽車停了下來。己經下了盤山公路,路卻堵得寸步難行,舒莞身上還蓋著他的衝鋒衣,迷迷瞪瞪地張望了幾眼:“堵車了?”
司機從外邊回到車內,拉開車門的時候帶進一陣寒風:“前邊一輛旅遊大巴翻車了,正在處理事故呢。”
舒莞的臉色非常差,也不知道是不是著涼了,懨懨地看著窗外,輕聲問:“那今天還能到日喀則嗎?”
“能到。”司機爽快地回答,“這條路經常出事,到時候拖車一過來,路面一清就行了。”
風雪中能聽到救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