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祭典,怎是她能退縮的。她唯一能做的,不過是突然原路折回來,站在夜夕面前,看著他錯愕的神情,認真道:“夜夕,等我回來,我們明日就準備成婚。”
對方几乎是片刻就反應過來,點頭微笑起來:“好,我等你。”
說完,鳳音深吸了一口氣,又轉身走向了祭壇。
她穿著一身火紅的長裙,走上祭壇去。上面已經擺放好了紙筆,她拿起硃筆來,在金黃的紙上,一面吟唱著咒語,一面描繪著繁雜的花紋,一共寫了八張不同的符咒,她講八張符咒遞給不同的小廝,讓小廝放到了東、南、西、北、東南、西南、東北以及西北八個方向,隨後站到祭壇中央,從旁邊接過準備好的銅鈴,然後搖著銅鈴,拍打著手腕,跳起看似簡單但卻極其複雜的步子,輕聲吟唱著什麼。
她唱了一會兒,地面就震了起來。許多小鬼驚叫起來,被鬼差按壓住。稍微有資歷一點的鬼也是眼冒綠光,極其興奮地抬頭看向天上。
天上逐漸變成了旋渦狀,隨後在漩渦中心,一柄繡繪著蘭花的帆旗慢慢旋轉著沉了下來。
全幽冥司都鬧騰了起來。
流竄著的魂魄,鎮壓著魂魄的鬼差,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判官,還有眯著眼睛滿臉慎重的十殿閻羅。
便就連夜夕、清和兩人,目光都一動不動地凝在那柄帆旗上。
帆旗慢慢從雲層中降下來,雲層之間,電閃雷鳴。當帆旗完全透露在眾鬼仙視線之中時,除了夜夕三人,幽冥司一干人等集體附身跪了下去,就連小鬼都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在地上叩首。幽冥司可以徹底地沉默,去表達對著帆旗的尊重。
便就是那刻,一聲驚叫傳來:“不要!”
那幾乎是完全來不及反應,鳳音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出手搶奪,兩人在空中相遇,同時向陰陽幡伸出手去,便就是那刻,一隻素白的手搶先一把握住陰陽幡,轉身就停躍在了不遠處的松柏上。幽冥司眾人抬頭一看來人,立刻驚叫出聲來:“司主?!”
全場一片靜默,只有忘川河潺潺流水之聲和颯颯風聲。
葉笑一襲素衣立於松柏之上,面色蒼白如紙,然而仔細觀察,便可發現那素衫白袖之下,原本瑩白如玉的手臂,卻已經是帶上了烏黑色的死氣。
她喘息著立在松柏之上,似乎方才那一番爭奪,已經是耗費了她所有力氣。她死死盯住夜夕,甚至連旁邊驚訝不已的鳳音都未曾看到。鳳音愣了愣,錯愕出聲:“笑笑……”
“魔神太淵。”葉笑卻是忽視了她的言語,死盯著夜夕,慢慢開口,“今日,你若退一步,我可既往不咎。”
聽到這話,鳳音猛地轉過頭去,不可置信地看著一旁站立著的夜夕。
夜夕倒也不躲不避,仰頭看向松柏頂上的葉笑,目光裡滿是笑意:“既往不咎?司主好大的口氣,既然知道我是誰,還能說出這樣的話,當真是勇氣可嘉。”
“太淵,”聽到這話,葉笑嘆了口氣,“你現今已經有了新的身份、新的人生,何必再來蹚這創世時的渾水,當年神族盡毀,還不夠麼?”
“夠?”聽到這話,夜夕冷笑出聲來,“我魔族當年被設計活生生屠殺殆盡,四十萬子民投降後被坑殺趕盡殺絕,如今你來問我神族盡毀還夠不夠。那追隨我的四十萬子民降後被殺,你如何不問他們,夠不夠?”
“神君……”聽到這話,葉笑不由得皺起眉頭來,“冤冤相報何時了?”
“那我報了,你們了便可以了。你們若覺得了不來還要繼續找我報仇,本君自當仗劍相待,一生無懼!”說罷,夜夕握緊了太阿,“司主真的要本君強搶?”
葉笑沒有回答。她足尖一點,便直接往幽冥司外衝去。夜夕緊隨而去,無數鬼差立刻湧上來,然而就是那片刻。小鬼們驚叫而起,瞬間撲向了那些鬼差,彷彿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勵,那些鬼魂再無恐懼,一個接一個,無懼生死地糾纏著鬼差。
幽冥司瞬間亂作一團,片刻之間,夜夕便追上了葉笑。伸手觸及的瞬間,一道華光忽地衝了過來,隨機一道紅衣便閃身隔在了兩人之間,一把扶住已經是強弩之末的葉笑,冷眼看著握劍的夜夕。
清和摩挲這玉笛走上來,同夜夕站在一塊兒,沉穩的聲音慢慢傳來:“阿音,放開她,讓開。”
鳳音不說話。她看著他們,只覺得腦袋一片混亂。
旁邊是流竄著的魂魄,還有剛剛不知是誰從地獄中放出來的厲鬼。無數鬼魂在鬼差的法術下煙消雲散,又有許多鬼差被太多鬼魂糾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