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入到用剩的那筆抗災救助款上了。
月底,高書記一看總公司的帳,氣得鼻子都歪了。
“你會不會入帳?這幾筆帳怎麼入到這來了?應該入到總公司的開支專案。”
外甥女卻據理力爭,說:“這幾筆款明明是你用的,跟總公司有什麼關係?總公司的開支一筆筆都很清楚,都是用在業務上的。”
“張建中沒跟你說清楚嗎?這幾筆是上調款。”
“說了啊!是你調的啊!你調的當然要歸入你那筆錢的開支了。我問過財政所的老會計了。我是按他教的去做的。”
“你有沒搞錯?你還要不要到處宣傳,讓世界都知道這些事?”
“我沒有宣傳!我不會總要問吧?把帳入亂了,我是要負責的。”
“沒人要你負責!”
“現在不要,以後會要,年底查帳會要。”
“我不要就沒人要。”
如果,不是外甥女,他立馬就把她撤了。我一個鎮委書記,花哪的錢不行?還要花自己弄回來的錢?
“把帳都給我弄回來。”
外甥女很委屈,想你又不說清楚,發那麼大火幹什麼?要說錯,也是你的錯,你沒交代清楚怪我啊!但她又覺得他太霸道了,人家張建中辛辛苦苦賺的錢,吃頓飯你還羅羅嗦嗦,你一拿就拿一兩萬,也不知拿去哪裡?每一次,錢都是她交到高書記手裡的,他連個白條都不打,誰知道你是不是裝進什麼口袋了?
回到總公司,她嘴裡還在叨叨。
倒把明不跑省城的話,很少呆在總公司,這天湊巧在,便問她是不是被罵了?被誰罵了?
外甥女回了他一句:“不關你的事!”
她很有點害怕這個勞改犯,很不清楚張副鎮長怎麼把他招來的了?他每次來總公司,又只有自己的時候,她總想方設法躲得遠遠的。
倒把明卻湊到她的辦公桌前,趴在桌上看她,說:“你不會是被人哭了吧?”
“哭你的頭!”外甥女用帳本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手勁很大,他又沒防備,不僅腦袋被拍痛了,下巴也磕在桌上,上下牙發出一陣聲響。
“哇!你這樣是可以要人命的。”他一手摸腦袋,一手摸下巴,“如果,我牙齒把舌頭咬斷了,是會死人的。”
“死了你這勞改犯也是為民除害!”
倒把明卻一點不生氣,反而“嘿嘿”笑。他早就習慣別人“勞改犯,勞改犯”地叫他了,只是覺得,從她嘴裡罵出來,別有一番味道,別人是罵得狠,她卻罵得嗲,還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你不知道殺人償命嗎?勞改犯也是一條人命。”
外甥女橫了他一眼,說:“勞改犯的命不值錢。”
“你看看你帳本里的錢,有一半是我跑省城賺的。”
“張副鎮長不讓你跑,你能賺啊!”
“他當然讓我跑,是你姨夫不讓我跑。”
她還生著姨夫的氣呢!就不管他了,打電話給高書記的老婆,先是投訴姨夫罵她了,也不是她的錯,他卻罵她。又說我不想在這幹了,成天和一個勞改犯在一起,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說著說著完全跑了題,說這裡根本就沒街可逛,一早集市就散了,到處都冷冷清清,說這裡大多是男人,女孩子不是沒有,但都是農村長大的,根本就跟她和不來。
阿歡從食堂後門走了進來,也不跟倒把明打招呼,好不容易等外甥女打完電話了,才笑著問:“給誰打電話呢?那麼多八卦?”
外甥女說:“打給能管高書記的人。”
“告狀了?”
“就是。”
“他都罵你什麼了?那麼兇,我在外面都聽見了。”
“聽見了還問我?”
“我只是聽見他罵,沒聽見他罵你什麼。”
“罵我帳沒弄好。”
阿歡便很同情地說:“就算工作沒做好,也不能那麼罵啊!怎麼說你也是他外甥女,下次改正不就是了。”
倒把明卻說:“不管是誰,工作沒做好都應該批評。”
外甥女聽了阿歡的話,心裡還覺得暖暖的,這倒把明一插話,就像有針往心尖尖戳。
“你走,沒事你走遠點,這不是你呆的地方。”外甥女往外趕倒把明。
“這也是我上班的地方啊!”
“你要搞清楚,這是總公司,不是跑省城運海鮮的那輛破車。”阿歡說,“少到總公司來,不要影響政府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