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翻了個白眼，把手攤開。表示自己是赤手空拳來的，坦蕩蕩，絕對沒想傷害誰：“我沒有敵意！雖然你聽不懂我說什麼，但你能看出來我沒有任何武器，不可能傷害你們，對不對？”
雌鷹聳動了一下脖子，腦袋往後一縮，將立起來的羽毛收回去，黑亮得像葡萄一樣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好像真的在認真聽她說話。
這也太通人性了吧！這麼說兩句真的管用？
林雪小心翼翼地向前幾步，發現雌鷹除了視線一直在跟著她，沒有別的動作。這才放心下來，開始檢查雄鷹的傷勢。哦，它真的傷得很重，右側翅膀的根部，爛了個數米寬的大洞。散發出陣陣刺鼻的腥臭，邊緣處還在不停擴散——這明顯是被紫斑花蛇噴蛇的毒液侵蝕了，幸好鐵背蒼鷹的羽毛堅硬如鐵，延緩了毒性的擴散；但如果得不到及時清理，肯定會爛遍全身。目前看來，只能砍下翅膀保命了……但是。沒了翅膀的鷹，又該怎麼活下去呢？豈不是和死了沒什麼兩樣！
“要把翅膀砍掉！否則它就真的活不成了。”林雪拽著羽毛爬到雄鷹的肩頭，在翅膀和身軀交接的地方比劃著。雌鷹的眼中映著林雪的身影。它在好奇，在探究，努力想要弄清楚這個小傢伙到底在幹什麼。林雪仰頭看著它，也在看著它眼中的自己，突然。一種微妙的聯絡在他們之間建立，林雪竟然覺得。自己似乎能“聽”懂這隻雌鷹的意思了。
“切掉，阻止毒液蔓延！”林雪站起身來指指傷口，所有動作都極盡誇張。
雌鷹驚呆了，真奇怪，它好像真的明確知道林雪的意思，漂亮的大眼睛裡，竟然開始閃爍淚光！
“你覺得呢！我可以幫你！”林雪大聲說道。
雌鷹張開翅膀，一瞬間，遮天蔽日，鼓動的氣流幾乎把林雪掀翻！它非常激動，應該也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只是聽說鳥類的腦容量都非常有限，不知道鐵背蒼鷹的腦袋是不是也跟著它的體形升級了，夠不夠運算的。
僅僅過了兩秒鐘，雌鷹收回了翅膀，護在自己伴侶身上，搖著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只要把翅膀砍掉，它還有機會活過來！或者……或者我試試看把腐肉清理掉，雖然已經爛到翅膀根部了，但至少可以保留一部分。”不知怎的，林雪突然動了一絲憐憫之心，也許是那一點點的心靈感應，讓她有些感同身受了。她用手試過，雖然毒液能腐蝕堅硬的羽毛，卻還不足以穿傷害她的面板，她有信心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傷口，阻止腐爛繼續擴散。
‘不，我會陪他一起離開，謝謝你。’
嗯？怎，怎麼個意思？林雪呆住了，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看著雌鷹：“你剛才跟我說話了嗎？”
雌鷹點點頭，將腦袋依靠在伴侶的胸口，似乎在等待心臟停跳的那一刻，那雙漂亮的眼睛直視著她，透露著一股絕望的死氣：‘我們不能沒有翅膀，如果只有砍掉翅膀才能生存，那我只有陪他一起上路！蒼鷹不能失去飛翔的權力，藍天是我們的家，誰願墜入地獄，永遠仰望天堂呢！’
“你意思有點混亂，可能腦電波的傳遞出現了一點偏差，希望我剛才聽到的那些詩意的語言只是錯覺！”林雪皺眉，擺手，面部有些扭曲，“哦，真不敢相信我要說出這種臺詞，還是對一隻鳥——你不能只把自己往絕路上逼，你還有，還有大好未來……”
‘他就是我的全部’雌鷹的眼神流露出淡淡的憂傷，卻更添一絲堅決。
雄鷹的身軀突然一陣劇烈地抽搐，雌鷹立刻用腦袋頂住它的身體。失去意識的肌肉讓雄鷹的翅膀舒展開，每一次抽動，都擊毀一片住宅或者掀起一陣塵煙。
‘你快走吧，他堅持不住了！’雌鷹見林雪死死抓著羽毛不肯鬆手，也許是福至心靈，它竟然猜到了林雪覬覦的東西，‘你不必在這裡看著我們，等我死了，兩顆腦核都是你的！’
“什麼腦核！”林雪很是冤枉，她剛才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動了善心而已。
‘不必否認，我們捕獵也是為了進化！’
“你……好！我再試一下，你看我是為了什麼！笑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也許是雌鷹眼中的絕望刺痛了她，也許是伉儷情深感動了她，也許是基地的利益暫時佔據上風……林雪腦子裡“唰唰”閃過很多想法，然後，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張熟悉卻陌生的臉，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起這個人，才見過幾面而已，應該連樣貌都記不清才對！
‘你要試什麼！’雌鷹見她差點被甩出去，連忙用翅膀拂了一下，幫她找回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