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綠綺看著他眉眼淡淡的模樣,心中不由得騰起了一點惡趣味。
輕抬著步子,緩緩走到了玄槿的面前,鼻息間似乎又充盈著玄槿身上的淡淡檀香。
明明她是不喜歡聞這種味道的,可是每當在玄槿身邊聞到這一股檀香時,她竟都會覺得分外的好聞。
她猝不及防地走近讓玄槿心尖驀然一慌,但是他沒有閃躲,一雙眸子清冷而慈悲地看著韶綠綺。
“你是何時出的家?”
“貧僧自幼出家。”
“那你可還記得你俗家姓名為何?”
“貧僧……不記得了。”
一個隨意地問,一個本能地回答。
玄槿分毫沒有注意到韶綠綺已經距離他越來越近了,就好像,整個人都要貼到他的身上一樣。
回過神的時候,是韶綠綺湊在他白淨的耳際,朱唇輕啟,吐出一句:“不記得了呀……這該怎麼辦呢?我還想讓你還俗娶我呢~”
玄槿連忙向後一退,原本白淨的耳際泛起微紅。
但看向韶綠綺的那一雙眸子中,仍舊是清冷慈悲一片。
對視上那一雙彷彿永遠不會沾染上其他情緒的雙眸,韶綠綺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幾分的挫敗。
她自問當初和涼涼學魅惑之術雖然沒有學上個十成十,但也有個四五分,迷惑一個涉世未深,從未沾染過凡俗情|欲的和尚應當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可是!
究竟是這個玄槿太能忍還是他太純情,亦或者是,她的魅惑之術退步了?
不,她打死也不會承認是她的魅惑之術退步的原因。
想來想去,韶綠綺也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了。
歸根究底還是玄槿太純情。
因為從未接觸過這一類的事情,所以並不知道。
他仍舊是以他那佛家人看芸芸眾生的目光看待著她。
沒有一絲一毫的特殊之處。
然而其實是有的……
只是那一點對韶綠綺的特別,被玄槿埋在了內心深處,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
“貧僧早已遁入空門,還請女施主莫要開這種玩笑。”
清冷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傳入自己的耳際,韶綠綺微微挑眉,唇角扯出一絲冷笑,環顧了一圈周圍。
“遁入空門?又有何用?如今這亂世,當真以為遁入空門便能有安身之地,一世無虞不成?你們所供奉的佛,待到敵軍攻破這晉安城之時,它真的能護的住你們嗎?”
說完,未等玄槿的回答,又是嗤笑了一聲:“佛說勿念紅塵,無愛則歡,可是無愛,又豈能心安?”
音落,甩了甩袖,轉身離去。
徒留下玄槿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韶綠綺遠去的背影,眸光一片晦暗不明。
耳邊彷彿還縈繞著她順著風飄來的聲音,帶著她獨有的狂傲:“亂世信佛,不如信魔。與其信魔,不如信……”
不如信什麼?
少女已經走遠,他亦沒有聽清楚,只是心中悵惘的情緒越發的明顯。
無愛,又豈能心安。
這一句話,如同魔咒一般,鐫刻在了他的心頭,讓他感到越發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