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終於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人的宇文邕,因為掛念著高長恭,一下朝便急急忙忙地往自己寢宮趕。
就好像是他的寢宮之中,藏了什麼美人一般。
倒也確實是美人,長恭的美,是其他女子都比不上的……
宇文邕一走進寢宮,便發覺到了不對勁。
整個寢殿之內,太過安靜。
心中微緊,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放輕,但也放快了不少,走到龍床邊的時候,卻發現空無一人。
即便心中有所準備,卻還是一瞬間有了一種如墜深淵的感覺。
無盡的寒冰逐漸滲入他的骨血之中,將他的四肢百骸都凍的遍體鱗傷。
唇角無意識地勾起一抹極淡的淺笑,那是一種極諷刺的弧度。
他甚至都還能記得昨夜在這寢殿之中所發生的一切,幾乎每一個角落都有他與長恭留下的痕跡,可是他只不過是上了一個朝,昨夜與他(抵)(死)(纏)(綿)的人,卻已經不見了。
轉身便欲離開這個傷心地的宇文邕,在轉過身的那一剎,目光就看到了高長恭走之前將其用袖裡箭釘在了牆上的字條。
“昨夜之事,該忘便忘,此後,相逢只在戰場。其實我更願,此生無復見,山水不相逢。宇文邕,你我就此別過,相忘江湖。”
該忘便忘?
相忘江湖?
呵——
高長恭……
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冷血,可以隨意地抽身而退。
我……
早已出不來了,你可明白?
你是我唯一的救贖,可是就連你,也不願意救贖我……
-
後來……
河清四年(565年),高湛傳位於高緯,是稱太上皇。
高長恭對高湛也不再似往日那般親近,周與齊之間大大小小產生了數場戰役,高長恭乾脆便聲稱戍守邊關,暫不還朝。
直到天統二年(566年),高長恭聽說高湛誅殺了高孝琬後,才堪堪回了一次鄴城。
為高孝琬發喪完畢後,未等高湛宣他,他便徑自離開了鄴城,重新回到了邊關。
鄴城太過汙濁,他寧願待在邊關。
至少……
在戰場之上,他還有可能見到自己最想見的那個人。
縱然每一次兵刃相接的時候,自己的心中都會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可是他也知道,他們是對立面,絕對……
不能手下留情。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宇文邕發動的戰役越來越多。
就連他自己,都快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為想要奪得這天下才如此,還是……僅僅只是想要見到高長恭才如此。
他只知道,他不這般,就再也沒有希望再見到高長恭了。
天統四年(569年),高湛駕崩。
高緯下召命高長恭回京,正巧此時高長恭又擊退了一次宇文邕,思量過後,還是選擇了率兵回鄴城。
一別經年,縱然再怎麼不想回去,可這畢竟是太上皇駕崩的時候,高長恭還是得回去。
何況,這是新帝掌權的時候,若是他不回去,只怕是新帝會對他產生不滿。
他知道,他本就已經功高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