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守著的人早在高長恭走進帳內的時候,就已經全部退下。
畢竟有蘭陵王在這裡,宇文邕也跑不了。
高長恭抿了抿唇,眸光閃爍了一下,將心中異樣的情緒全部壓下,這才又重新開口:“你為什麼要故意被我所擒。”
如果說原來只是懷疑,那麼在走到這帳的這一路上,他就已經將這懷疑,完全轉化成了肯定。
根據他們二人之間在突厥發生的一切,高長恭無法相信宇文邕會是因為不敵他而被他所擒。
何況,即便是一個傀儡皇帝,但是他還是能從宇文邕的眸光之中看出那一點桀驁不馴。
那是和他心底深處一樣的情緒。
如果不是身在亂世,如果不是因為各自為營,他們二人……或許還是可以成為摯友的吧……
畢竟,他們二人之間,那麼多的相似之處……
棋逢敵手。
這是高長恭在遇到宇文邕以後,才徹底明白的一個詞。
曾經的他,只知道獨孤求敗。
宇文邕嗤笑了一聲,眸光在自己被束縛住的雙手上落了一下:“如今我已然是你的階下囚,故意還是不故意,又是為什麼……難道回答了你,我就可以擺脫現在的局面了嗎?”
話中的冷意很甚。
高長恭還是第一次在宇文邕的身上感受到這樣濃烈的冷意,在突厥,他還是羅爾的時候,宇文邕對他都是極溫和的,而昨日,宇文邕對他雖然有點不是那麼友好,但他還是能感覺的到宇文邕潛藏著的,對他的溫柔。
可是現在,卻是確確實實的冷意,讓高長恭忍不住地眉眼輕顫,驀的梗住了所有的聲音。
宇文邕眸光微沉地看著眼前有些侷促的高長恭,唇角勾起一抹悲涼的笑,但是很快就隱去了。
如果只有這樣互相傷害,互相折磨,他才能在高長恭的心目中有一個特殊的地位的話,那便這樣吧……
最後,高長恭也沒有回答宇文邕的這句話,而是抬眸與宇文邕對視了一會兒以後,轉身離開了帳內。
只是那背影,怎麼看,怎麼都有一種落荒而逃的味道。
宇文邕目光一直追隨著高長恭離去的背影,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算對還是算錯。
他喜歡高長恭,故意被高長恭所擒也是因為他想要離高長恭近一些,即便是這樣的關係,他也甘之如飴。
但是……
他故意被擒,還有一個原因,那是他自己,都不敢輕易去揭開的原因。
只要一想,他都會覺得自己太過卑劣……
他知道,只要他被擒,那宇文護就一定會親自披甲上陣。
因為在他這個傀儡皇帝御駕親征都被敵將所擒的情況下,只有宇文護這個真正的幕後之人上陣,才能安撫軍心。
這個道理,宇文護不會不明白。
而他,正是想要借齊軍的手,確切來說,是借高長恭的手,殺了宇文護,這樣,他便去了他的心頭大患。
至於他自己……
這齊營,還關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