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帶著疏離意味的開口，羅爾的眸光越發的暗淡了不少，但高長恭對此還是無知無覺。
“雖則我與蘭陵王殿下各為其主，可英雄不問出處，羅爾敬仰蘭陵王威名，此事與我二朝的恩怨無關。”
良久，等到高長恭忍不住想要抬腳離開的時候，羅爾才低沉著聲音緩緩道。
羅爾的這一句話說出口，倒是讓高長恭又仔細地看了他一眼。
察覺到高長恭的目光一直凝視著自己以後，羅爾微微垂了垂眸，掩去了自己眸中不該出現的情緒。
因為北齊與北周素來對立，互相征討，而高長恭身為北齊皇室，又是戰功赫赫的蘭陵君王，對於北周之人，他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心理。
要說厭惡，也沒有到那麼深的程度；要說喜歡，這根本不可能。
但是眼前的這個少年，他從見到的第一眼起，心中便不是那樣的心理。
雖然說他方才對這個少年開口的時候，帶著那樣厭惡疏離的語氣，但其實他的內心不知道為何，很想要和這個少年親近，甚至覺得這個少年……
有幾分的面熟。
似乎曾經在何處見過。
可是他卻是半點也記不起來了。
其實眼前的少年，看年歲，約莫比他還要小上一點，卻能被那素來有忍辱負重，狡詐奸猾之稱的北周新帝宇文邕付以如此重要的任務，想來，也是人中之龍。
不過他最終也沒有選擇開口說什麼，只是這樣細細地端詳了一番羅爾以後，便抬腳往大帳走去。
身後的羅爾目光微暗地看著他逐漸走遠的身影，細細密密的雨珠一點點落在他的冠發之上，他卻渾然不覺。
薄唇微動，輕輕地呢喃了一聲：“原來……到頭來還是隻有我一個人記得麼……”
不過失神只是短暫的，很快他便回過了神來，快步跟上了高長恭的腳步。
習武之人素來耳聰目明，高長恭早就知道了羅爾跟在了自己的身後，但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別的什麼反應，照舊按著自己的步伐在前面走著。
羅爾看到這樣的高長恭，原本暗淡的眸色一瞬間明亮了不少，唇角也微微勾起了一抹輕笑。
就算他不記得了，但他還是會這樣等著他，他便心滿意足了。
北周與北齊的人，甚至於木杆可汗都對於他們二人相繼進入大帳的行為感到驚訝。
畢竟北齊與北周不和一事世人皆知，可高長恭與羅爾，二人分別為北齊與北周這一次求娶阿史那公主的使者，竟然能夠做到面色如常地一起進入大帳，甚至羅爾還落後了高長恭兩步的行為是真的很讓人費解。
高長恭倒是對周圍人的目光並不在意，踱著步子，重新坐回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抬手灑脫地飲了一杯酒。
那能讓女子都自慚形穢的傾世面容上，因為沾染了點點酒氣，而泛上了點點薄紅，一雙桃花眸也氤氳了三分霧色。
波光流轉之間，直教一直悄悄地看著他的羅爾不自覺地喉結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