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笑了笑,寧弈確實夠了解她,知道她為赫連報仇,必然親自出手,知道這一路攻殺,她會疲憊反應變慢,他等在屏風後親自出手,等著和她討價還價。
“現在殿下可沒法要挾我的命要我放過辛子硯了。”鳳知微輕輕的將手指向前頂了頂,“或者殿下可以嘗試和我死在一起,那麼辛先生也就得救了。”
寧弈並無懼色,低低的笑起來,道:“是。”
然後他突然鬆手,放開了鳳知微的腕脈。
鳳知微怔了怔。
“我若能殺你,何必等到現在?”寧弈淡淡撒手,閉上眼睛,“辛先生已經被我轉移走,我留在這裡等你,冤有頭債有主,辛先生欠你的,說到底都是為了我,既如此,何不一次清算乾淨?”
他含笑向後一靠,垂眉閉目不語,竟然當真一副你要下手儘管來的模樣。
鳳知微的手指,按在他的雙眸上。
只要輕輕一送,這諸般恩怨,焚心為難,似乎便可了結。
指下雙眸因了那壓迫微微顫動,觸及的肌膚溫軟,眼睛……眼睛……
“從現在開始,讓我做你的眼睛吧。”
一句話似颶風突然撞入腦海。
暨陽山崖上十六歲少女,揚起臉,神情溫暖而誠懇。
一盲一傷,共御追殺,當年相攜走過的那段路途,一瞬間光影重來。
鳳知微手指顫了顫。
她微微俯低臉,看那人長髮垂落神情靜謐,心緩緩的絞扭而緊,似一股浸了水迎了風的井繩,微微顫抖裡攥出一懷苦澀的汁來。
他丟開她手腕脈搏,卻把了她心的脈象,那一場主動放棄,看似示弱,實則攻心。
良久之後她長嘆一聲。
手指無力的垂落下去。
寧弈沒有立即睜眼,唇角卻露出淡淡一絲笑意。
“知微。”他輕輕道,“我就知道你不捨得殺我。”
鳳知微默然閉上眼,半晌扭過頭,“殿下主動放我,我又怎能趁機置殿下於死地?鳳知微還卑鄙不到這個地步。”
她一句話說得悠長沉冷,隨即心灰意冷起身,做出要離開的姿態,但身子剛轉一半,突然一個大扭身,手臂已經狠狠掄了出去!
“轟!”
黑光一閃,巨響一聲,寧弈身後那面暗色塗繪黑色瑞獸圖騰壁畫的牆壁轟然碎裂。
薄薄層磚滾落一地,牆後的人惶然抬起頭來。
三個人。
一個滿面皺紋的老者,一個十餘歲的少女,還有一個五花大綁堵住嘴的辛子硯。
牆壁突然碎裂,牆後三個人都嚇了一跳,少女驚得往辛子硯身上一撲,但那姿勢不像是害怕倒像是保護,那老者被煙塵呤得咳嗽,卻也顫顫巍巍的橫起手中柺杖,擋在辛子硯身前。
鳳知微目光緩緩在三人身上掠過,笑了笑道:“各位早,人挺多的啊。
剛才寧弈試圖吸引她心神,她心亂之下確實也沒有注意到什麼,只是對寧弈所說的已經轉移了辛子硯有些懷疑,因為她為了趕時間,來得極快,還走的近路,寧弈頂多比她早來一刻,未必能及時轉走辛子硯。
心中一起疑,隨即便聽見牆後似乎隱約有些動靜,像是一個人掙扎的聲音,她這才詐做離開,驟然出手,果然發現了辛子硯。
只是辛子硯以這樣一個模樣出現在她面前,倒有點出乎意料。
寧弈苦笑回首,道:“辛先生,你何必——”
“大丈夫死則死矣,何必如此芶且偷生?還要連累殿下你用盡心思?”辛子硯用眼神逼視自己的小姨子取出堵口布,朗聲道,“殿下,你無需為難,我已經去信京中諸同僚,言及我得了嚴重的背疽小命難保,將來我要有什麼不測,誰也怪不得殿下你。”
辛子硯話說得透徹,寧弈卻默然不語,半晌道:“先生看差我了,我要救你,豈是僅僅因為怕從屬離心?當年我最艱難竭蹶之時,是先生危難之時伸出援手,若非先生,我早死於眾兄弟之手,先生是我恩人,我對先生有愧於心,於公於似,先生性命,我必保。”
鳳知微靜靜負手聽著,此時漠然接道:“赫連大王也於我有恩,他的仇,我必報。”
“別爭了!”辛子硯一捋衣袖,冷笑道,“魏知,我不怕死,但也不願頂著誤會去死,順義王之死確實和我有關,但我本意根本不是要對他下手,我只想抓住你私下交聯草原藩王的罪證,我想動的人是你!至於順義王,坐擁草原,就算被抓住和你私下勾連的證據,只要他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