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沖天。
幾片被燒得焦黑的絹布飄來,帶著一股死神的氣息。
“小恣!”辛子洛的喉中爆出一聲悲鳴,半跪在地上,無邊無際的恐懼襲來,燕恣她……喝醉了……一個人躺在床上……
青舟迷倒,侍女攔在門外,侍衛被引走。
一個喝醉熟睡的女子,能有多少生機?
“你……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霍言祁一把揪住了他,目眥盡裂,“她怎麼會任憑你進了她的房間?”
“她……喝醉了……”辛子洛萬念俱灰,“你殺了我吧,是我害死了她。”
“不可能!”霍言祁揮起一拳,惡狠狠地砸在他的臉上,“小恣不可能會死!”
辛子洛倒退了幾步,一頭栽倒,熱浪襲來,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霍言祁俯下身來,忍著被熱浪舔噬的痛感,執著地搜尋著。
“小恣……小恣你聽到嗎……應我一聲……你是不是躲在哪裡要嚇我一跳……小恣我求求你應我一聲……你要是敢扔下我一個人先走了我饒不了你……”
他無意識地低聲叫著,到了最後,那尾音都在發抖。
“咯吱”一聲。
躺在地上的辛子洛忽然一下爬了起來,屏息聽了兩秒,吼道:“霍言祁,你聽,有聲音!”
幾乎就在同時,霍言祁朝著一個角落撲了過去,牆角邊躺著一抹綠色的身影,上面是一根橫樑,幸好身側有個櫃子擋了一下才不至於喪命,“咯吱”聲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霍言祁一抬橫樑,辛子洛把人往外一拖,人出來了,卻不是燕恣,是青舟。
“公主呢?小恣她在哪裡?”霍言祁的喉嚨幾乎嘶啞。
青舟睜開了眼,氣若游絲:“不知道……我暈過去了……”
辛子洛在一旁恨不得給自己一刀。
“不過……我好像聽到公主的聲音……”青舟的腦子暈乎乎的,努力地回想著,“她晃了我好幾下……”
…
黑漆漆的夜色中,東邊的火光分外觸目驚心,就算隔了大半個大安城,彷彿都能感受到火舌舔上臉頰的熱度。
燕成璋騎在馬上,眼神猙獰地盯著公主府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絲幾近扭曲的笑容。
“賤人……你也有今天!”
“信王殿下,快走吧!”他身後的兩名侍衛催促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燕成璋低喘了兩聲,他二十多年來的苦心經營,已經化為灰燼,他留在最後驅使的二十餘名藥人,還有暗埋公主府裡的最後死士,今日全部折毀在公主府,而他,即將從一名皇子儲君,成為一名喪家之犬,遊蕩在大梁的邊緣角落。
不過,值得。
他獰笑了兩聲,夜深人靜,就算那個賤人能逃得過那場大火,也逃不過那些藥人的跟蹤,她性喜桃花,下人為了討好她,所有的衣物都燻了桃花香粉,他已經讓藥師將這味道都引入了藥人的腦中,一聞到這味道,那藥人便會不顧生死地朝著那味道追去,不死不休,憑他們公主府的侍衛,總會有那麼一兩個漏網之魚能要了那賤人的性命。
只可惜他不能親眼見到那賤人垂死掙扎的慘狀,實在難消他心頭之恨。
趁著燕伯弘忙於整頓朝務還沒有正式下詔奪爵圈禁的這一日空檔,他把他自己和俞淑妃暗藏的所有家底都端出來了,城門守衛已經安排妥當,今夜是他最後的機會。
“父皇啊父皇,終有一日,我會回來的……”燕成璋喃喃地道。
旁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燕成璋瞟了一眼,街角有兩三個流浪漢睡得正酣。他撥了一下馬頭正要策馬,忽然之間,寒光一閃,一團黑影衝了上來,朝著他的馬肚子就是一刀。
馬負痛狂鳴,受驚往前急竄,眨眼便離開那兩個侍衛數丈之遠。
那黑影桀桀地狂笑了起來,狀似瘋癲:“騙子……騙子……”
那刀一刀刀地刺向燕成璋,血光四濺。
燕成璋負痛反手一刀,刺在那人身上,連聲音都變了:“你是誰!膽敢來刺我!”
那人卻好像瘋了一樣,力大如牛,牢牢地抓著他在瘋馬上,絲毫不管燕成璋的反擊,只是機械地一刀刀地朝著他的臉上、胸口刺去……
…
霍言祁、辛子洛抱著青舟從殿房裡衝了出來,衣服眉毛都燒了起來,臉上身上焦黑一片,狼狽萬分。
在他們身後,橫樑一座座倒塌了下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