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真的是白叔。
難道，他就要任憑悲傷蔓延，都不要替白叔收屍嗎？
怎麼辦？
眼下，他該怎麼辦才好？
他知道人的生老病死都是無可避免的，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要用這種方式將白叔送走。
他更加沒有想過，那個曾經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無論他做什麼決定都會支援的白叔，竟然就這樣連句告別都沒有的走了。
齊夜！
你到底在幹什麼？
為什麼你沒能救白叔，讓他就這樣死了呢？
轉身，齊夜一步一頓地又往回走。
每向前一步，每靠近白叔的屍體近一步，齊夜的心都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碾過一般，痛得很徹底。
究竟是為什麼？
齊夜捂著自己的心口，那裡好疼好疼，疼得他快要窒息了。
看著白叔躺在那兒的模樣，齊夜連強撐自己站立的力氣都沒有，視線一直落在白叔身上，以為這樣一直看著他，他就能活過來似的。
但是，沒有奇蹟。
什麼奇蹟都沒有。
不管齊夜有多渴望，最終，白叔還是閉著眼睛躺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終於，當齊夜手機響起來的時候，他動了動，看著螢幕上顯示莫希月的名字，他渾身重重地顫抖了下。
如果莫希月知道白叔去世的訊息，她也會崩潰吧？
握緊手機，他連按下通話鍵的勇氣都沒有。
他知道她在等他。
但眼下，他最害怕的，就是看見她。
因為，他擔心自己保護不了她和他們的孩子了。
他突然間覺得很挫敗，沒有任何自信，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手機一直響，在這不大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突兀，就像是催命符，讓齊夜不知道該怎麼向白叔抵命。
如果不是他，白叔又怎麼可能會死呢？
終於，在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之後，齊夜終於按下接聽鍵。
“夜！”莫希月疾聲，“怎麼了？你不是說要回醫院了嗎？怎麼……還沒回來？”
她擔心他是出事了。
又擔心他會不會是去了童初曼那兒。
她從來不是會一直打電話持續不斷的人，但是，這次，卻莫名的覺得很慌亂，總覺得好像出大事了似的。
“今天，不回來了。”齊夜的聲音很輕很輕，異常沙啞乾澀，“我……有別的事情要處理。”
聽著齊夜的話，莫希月的呼吸一窒，眨了眨眼，仔細凝聽手機裡傳出來的呼吸聲，卻什麼都聽不見。
只有無邊的寂靜將她包圍。
讓她好冷，甚至，開始絕望了。
哪怕是他忙得脫不開身，可他甚至都沒有問問她和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他，是不關心他們了嗎？
連孩子的事情，都不管不顧了？
他到底怎麼了？
他這樣什麼都不跟她說，會讓她覺得好慌亂。
“先睡吧。”齊夜沒有勇氣再說下去。
說完這三個字之後，他就按下掛機鍵。
看著手中的手機，他緊緊地握著，就像是要將它捏碎似的。
看著在他面前的白叔，他再也控制不住，跪在地上，眼淚一滴又一滴的掉落，哭得就像是個孩子，渾身上下，都溢滿了愧疚。
旁邊的警察想將齊夜扶起來，可是，他連動都不動，依舊跪在那兒，連聲說著“對不起”。
……
這一夜，莫希月沒有睡覺，她一直睜著眼睛看著門口，明知道等不到，她還是一直等著齊夜來。
但是，沒有齊夜。
而且，也沒有白叔。
她躺在那兒，雙手一直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想要讓自己的孩子能夠平靜下來，好好休息。
但她卻又知道，如果自己不想睡，孩子，肯定也睡不著。
她實在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因為一些未知的可能性，就慌了。
她現在應該一切都要以孩子為重才對啊！
她怎麼能這樣任性的說不睡就不睡呢？
莫希月沉沉地嘆息了聲，看著窗外漸漸變亮的天，她只能強迫自己閉上眼，不要再去想齊夜。
可她越是阻止自己不要去想，就越是會想得厲害。
她會不自覺的就去想齊夜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