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跑來祁風,據我的估計,很大在一個原因恐怕便是因為我把如言的屍身千里迢迢運來,他這個做師傅的一則是要來看徒弟最後上眼,二則只怕還要看看我,看看我這個小妖究竟是在搞什麼花樣。
這個道理很淺顯,我能想到,張之棟和西門嵐能想到,更何況西門岑和西門風了,派人埋伏是意料中的事,只不過能不能伏到東明峰只怕卻是未必了。我不信能教出溫如言這樣風華絕代地弟子的東明峰會愚笨至斯。
一場好戲又要開場了。我的嘴角噙著微笑,出神地望著窗外高掛的彎月,這場大戲登臺的人是越來越多了,豈不益發熱鬧好玩?
“丁丁,你說東明峰幾時會找來?”西門嵐終於耐不住,打破一室沉寂。
“不知道。”我很乾脆地答道。
“那要我們如何接應東明峰?”西門嵐倒吸一口冷氣,想到不知要和西門風的人鬥法多久,頭皮都發麻了。
我伸手端起茶盞,淡淡道:“東明峰何許人也,他要找我自然有他的辦法,何需我們接應?”
張之棟也有些擔心:“有些準備總是好的,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端起茶蓋輕輕撥開浮葉,輕吹一口氣,我的語氣冰冷,不帶絲毫感情:“如果他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我們又何必去惹來一身腥。”
“那小姐的意思是…………”
“等!”
除了等待什麼也不用做也不必做。等著撒網,等著收網,等著物換星移,等著讓時光來改變一切。
我一向是很有耐心的。
除夕
大清早,便有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在各個院落間迴盪,伴隨著孩童們嘻笑的打鬧聲。這是祁風堡內的慣例,自年三十起直到大年初五,允許府內的下人們也放鬆了規矩,一起歡度春節。大人們雖然領了恩典,但也不敢太亂了規矩,天真的小孩就管不了那麼多,早就玩瘋了。在堡內呼嘯喊叫,各處亂竄著放炮。
我慢慢睜開眼,頭一次覺得祁風堡原來也是很熱鬧的,到處充滿了人聲。即使一向不愛熱鬧的我,也因為這樣的人聲鼎沸而覺得有了些許暖意,似乎這個冬天不再那麼寒冷。
我剛想拉令喚流光,流光就已經端著熱水推門進來了。
看到我醒來,就笑著迎上來:“小姐,睡的可好?”
我慢慢坐起來伸個懶腰:“還行吧。要過年了,還是早點起來。”
流光抿著嘴兒笑:“是被那些頑童吵的吧,就知道小姐今天睡不沉,所以特地早早來了。趕得剛剛巧。”言下頗有自得之情。
我誇張的嘆自息,伸手拍她:“知道啦知道啦,就你心思最靈巧了。”
說著主僕倆笑作一團。
空氣中充滿了硫磺的氣息,讓我想起了江南的年味。不論我身處何地,放的炮總是一樣的,猛一楞神,甚至會覺得還在江南,有濃濃的年味。
“流光。你的家人呢?”
流光斂了笑,服侍我穿上精心挑選的新衣:“爹孃和哥嫂都住在祁風外城,不過堡內規定簽了死約的奴僕一年只允許家人來探望一次。”
“怎麼還有這種不通人情的規定?”我大表詫異。
流光黯然道:“堡裡的老規矩了,凡有資格做主子的近身奴僕的,都是自小賣進府的,親人要不就是不在了要不就是在很遠的地方。這是為了奴僕們能一心一意為主子打闋鍪攏�睦鋝換岬胱拋約杭依鐧乃絞隆!?
“那你的親人不是就在城外嗎?”這不是不合規矩嗎?
“奴婢本來是沒有資格做夫人的貼身丫鬟的,但夫人親自指定了,大總管只好讓我簽了死約。”
流光扶我坐到梳妝檯,開始熟練的為我按摩頭部。最近我總是覺得頭痛。流光知道了便每天都要給我按摩一會,減輕我的疼痛感。
我閉上眼,任她靈巧的手指在我頭髮中穿梭,發脹的腦袋似乎也覺得輕鬆許多。
流光的手突然僵了僵。
我奇怪的睜開眼,問她:“怎麼了?”
她很不自然的掉開視線,接著又按摩起來,嘴裡卻道:“沒什麼,手抖了下。”
我哦了一聲:“別擔心我的頭痛病,只是最近用腦多了,有點漲罷了。小問題。”
流光埋怨道:“夫人您就是想太多,身子本來就單薄,再這樣下去可不好。”
我隨口敷衍幾句:“我會好好調養的,以後少想想就是啦。”
心裡自然明白這輩子只怕每日每夜都要活在算計中。流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