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起身,就聽見有人敲門,她披好外袍去開門。
外間是此間驛卒,拎了黑底描金漆盒,見開了門,便將漆盒替她放到桌上,語氣也十分平易近人:“請官爺慢用。”
“這是……”今夏疑惑道。
“聽說官爺受了傷,這是特地備下給您備下的吃食。”
今夏詫異地揭開漆盒蓋子,最上面便是一大碗熱氣騰騰的菠菜牛肉粥,當場就能把人饞出口水來。
“等等,這個……錢兩是不是得另算?”今夏喊住欲走的驛卒,趕忙問道。
“不用,官爺受了傷,灶間原就該給您單做。”
如此今夏方才放了心,再三謝過驛卒,掩了門,坐下來吃粥。眼見菠菜碧綠,切成碎粒的牛肉晶瑩剔透,另外還有幾碟精緻小菜,她一小口一小口吃著,腹中也和暖起來,不禁把諸事皆拋之腦後,生出歲月靜好夫復何求的感嘆。
“姑娘、姑娘……這是我才熬好的燕窩粥,你好歹吃一口,好不好?”
圓臉丫鬟桂兒望著月洞纏枝花架子床上曲膝呆坐的翟蘭葉,急得要哭出來,自打從船上回來,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坐著,不吃不喝,不說話,連旁人與她說話也皆如未聞。
初始她尚且呆坐流淚,到現下似乎淚已乾涸,雙目直愣愣的,整個人便似成了一具空殼一般,叫人看了心驚。
桂兒素日與她親厚,見她如此熬了一宿,怎生還坐得住,只得急匆匆地命人去告知養家翟天官翟老爺。家僕去了不久便回來,傳話說老爺已經知道了,讓她好生將養著,這幾日不用出門去,竟也未來瞧上一瞧。
周遭家僕、廚子好幾個,還有個半聾的老嬤嬤,卻是連一個親厚且能拿主意的人都沒有。桂兒眼睜睜看著翟蘭葉泥雕木塑般坐著,心急如焚,想著姑娘說不定是中了邪風,請位大夫來扎兩針或許能有效驗。
估摸著讓旁人去說不清楚病況,桂兒連說帶比劃讓老嬤嬤看好翟蘭葉,自己出門去請大夫。
連日陰雨,今日卻有難得的日頭,楊嶽伺候著爹爹吃過藥,見爹爹的腿已經開始慢慢消腫,遂安心了許多。洗過衣裳,他便幫著醫童在院中晾曬藥材。
“求求你,告訴我沈大夫在何處,我家姑娘急等著大夫去瞧。”桂兒跟在一位年紀稍長的醫童身後,聲音急得彷彿馬上要哭出來。
“我不是說過了麼,師父出診去了,不在醫館內。姑娘,你稍安勿躁,到外堂等著好不好。”醫童好言勸道。
“可是我家姑娘……”桂兒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她怎麼辦、怎麼辦!”
楊嶽正在房頂上把魚腥草鋪齊整些,聞聲探頭看向她,楞了片刻,驟然擱下藥材,自房頂上一躍而下,衝到桂兒身前,急道:“你家姑娘怎麼了?”
“你、你……是誰?”桂兒淚眼婆娑,一時也認不出他來。
“我是那日送香料去的人,陸大人送的,想起來了?”
桂兒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快說你家姑娘怎麼了?她病了麼?”楊嶽急得額頭青筋都凸了出來。
桂兒抽抽搭搭道:“比病了還嚴重,她、她、她像是中邪了,從昨夜到現在,坐著動也不動,眼睛發直,人死了一大半。”
“帶我去看看!”
“你又不是大夫。”
楊嶽沒法,掏出捕快制牌,喝道:“快點帶我去!”
壓根沒看清制牌上頭刻印著什麼字,桂兒只知他是官家人,一時不敢違背,轉身帶路:“官爺,你有法子救我家姑娘麼?”
“我不知道……”楊嶽心亂如麻,不知是在和她說,還是在和自己說,“反正我不會讓她死,她絕對不能死!”
桂兒已經是一路小跑,可他還是覺得她太慢了,索性拽起她胳膊,大步流星地往前趕去。
待進了翟蘭葉所住的小樓,他也不理會上前問話的家僕,直接將人撂倒在旁,奔上小樓。守著翟蘭葉的半聾老嬤嬤見著這麼個身量魁梧的大高個闖進來,駭得縮到一旁,話都不敢說半句。
“你……”楊嶽只說了這一個字,便說不出話來。
翟蘭葉仍是靜靜地坐著,雙目盯著不知名的某處,怔怔出神,根本看不見他。卸了脂粉的她看上去蒼白而憔悴,少了日前的那份美麗,卻更加讓人心疼。
愣神間,桂兒也趕了上來,看見翟蘭葉仍舊是老樣子,鼻子一酸,差點又哭出來。
“她怎得會這樣?”楊嶽問道。
“我也不知道,昨夜姑娘回來之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