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來想去便乾脆將這些寶藏都給藺燭雪了。不歸樓雖不大,但要保證陣法不破,還得照顧著大家的起居,其實是要花不少銀子的。而有這些寶藏,不歸樓就能夠好好地存在下去,什麼都不必擔心。”
桑夜聽得分明,百里念話中的意思也呼之欲出,只是她卻是不能夠理解:“你要我拿走寶藏,那麼不歸樓的陣法和不歸樓中的人又該怎麼辦?”
“離開,我想讓他們都離開這裡。”百里念笑了笑,額上有一道深刻的笑紋,他與桑夜對視著,沉聲道:“天下之大,誰說走出不歸樓,就無法活下去了?”
桑夜本以為自己找莫期報仇是一件聽來有些荒唐的事情,但現在聽到百里唸的說法,她才發覺百里念其實也是個荒唐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樓主:我有特殊的冷場技巧=_=#
☆、才盡(六)
“沒了那些寶藏,不歸樓便無法存在下去了?”桑夜算是明白了百里念話中的意思。
百里念糾正道:“不歸樓仍舊是不歸樓,只不過眾人沒辦法再待了而已。”他淡淡說著,像是在說一件十分不經意的小事,“我在這裡看了五年了,我不想再看下去了。”
“什麼意思?”桑夜仍不敢斷然下結論,即使百里念口口聲聲說是要幫助自己。
百里念神情認真:“藺燭雪其實並不是不歸樓的樓主。”
這個說法,桑夜是頭一次聽說。
“真正的樓主是後院裡面那位老夫人。”百里念勾著唇角笑嘆了一聲,“你大概還沒有見過她,她這人不喜歡熱鬧,所以也很少出門。”
桑夜遲疑不定,沒有弄清楚百里念說這些話的意思:“那麼藺燭雪算是什麼?”
“是樓中的客人。”百里念道,“藺燭雪和你我一樣,也是為避世才到這樓中來的罷了,只是他自來這樓中以後就變了許多。”
見桑夜仍是未曾開口,百里念笑了笑又道:“你也不必太過緊張,我只是憋得久了,想將心裡的話都說出來而已。我想幫你,是因為想讓藺燭雪離開不歸樓,他自老夫人的手裡接下了不歸樓的擔子,只要樓中還有一人,他便不能離開。但只要不歸樓不能再待,他便不用再繼續守在這裡了。”
桑夜不解:“可是不歸樓倒了,其他人該如何?”樓中之人皆是身負深仇大恨,哪一個出去不是被四方追殺?不歸樓乃是唯一一個能夠讓他們留下的地方,離開不歸樓,他們又能夠去哪裡?
但百里念卻不管這許多,只道:“你一介女流,被大將軍莫期追殺半年,不也是活下來了?”
雖是如此說,但卻是不同。
那半年的日子,桑夜這一生都不願去回憶,若當真要回憶,大概只能是很久以後在莫期的面前,她將這些苦楚一件一件對莫期說出來,然後讓他也嘗一嘗自己所受的折磨。
百里念見桑夜神色,半晌道:“我言盡於此,不知桑姑娘是否還想要這一筆寶藏?”
他算是將這個難題都拋給了桑夜。桑夜心中明瞭,若想要寶藏,便是答應替百里念毀了不歸樓,而若是不答應,她的目的或許便永遠也無法打到了。那是她花了很長的時間去計劃的復仇,或許也是活下去唯一想要做到的事情,所以這個難題,於她來說也是隻有一個答案的。
“我想要寶藏。”桑夜道。
百里念眸子清亮,他點頭道:“好,我替你找樓主探聽那筆寶藏的所在,桑夜姑娘你等我訊息。”
桑夜答應了下來。
——————————————————————————
只是之後又過了一連兩天,百里念都沒有再來找過桑夜。第三天夜裡,桑夜仍舊睡在柴房當中,但那許久未曾出現過的老鼠又自牆角的木柴堆裡面鑽了出來 ,桑夜無可奈何卻又不敢發聲,只得抱著被褥從柴房走了出來,乾脆便在大堂中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天氣並不算好,桑夜記得自己初進不歸樓的時候外面的臨城還飄著雪,如今不過才過去一個月,自是暖和不到哪裡去。桑夜坐在堂中難以入睡,便索性走到了後院,仰頭看了看夜空。
或許天氣當真不怎麼好,桑夜這一看,卻是一顆星也未見到,只半輪月亮高懸於頂。
便是這時候,桑夜聽旁邊傳來推門之聲,她應聲看去,只見月色之下院中最裡面那間屋子的房門被人推了開來,藺燭雪披著一件雪白的袍子,從屋子裡面慢吞吞走了出來。
“藺燭雪?”桑夜沒料到他大半夜的為何會走出屋子。“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