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示一貼上,各路人馬湧上前去,紛紛感嘆風華宮和月華宮十五年來立於不敗之地,亦有好事者,期待明日之戰,凌天教能否一血魔教之恥。
眾說紛紜,秦澤遇牽了凌鴿的手,挑眉聽熱鬧聽得歡快,完全沒注意衛臨之黑著臉等在人群之外。
本來嗎,幾個人來湊這武林大會的熱鬧也是為了剪斷安槐同凌天教的聯絡。可眼下幾人正事一點沒幹,天天顧著看熱鬧,著實讓向來按部就班的衛臨之傷壞了腦筋。
可細想想,時機確實未到,也只能由著那倆人看熱鬧。
北國的風向來比南國要凌厲一些,風和山莊地處山腳下,正門卻面向一片開闊之地。平地起風,衛臨之只覺這風起得突然了些,不經意回眸,卻看到風中立著一名女子,素色衣裙,髮絲高高豎起,被風吹得遮住半張臉,卻仍掩不住國色天香。
他的心似漏了一拍,怔怔立在原地。
女子笑吟吟地朝他走過來,拂了拂他肩上的落葉,開口道:“大……公子和五公子說,收到你們的訊息,讓我跟二哥過來找你們。”
他是知道秦澤遇找林唯念來的事的,一路看似風平浪靜,實則險象環生,有個能完全信任且精通醫術的人在身邊有備無患。可是秦澤遇從來沒提過,林唯安也會來。
他嚥了咽口水,結結巴巴道:“思瀚和……凌鴿,思瀚和凌鴿在那邊,瞧熱鬧呢。你二哥呢?”
林唯安嘴角帶著笑,“他在房間收拾東西,趕我出來讓我散散心。”
“散心啊,嗯,是該散散心。要不……我叫凌鴿過來陪你?”原本他是考慮到凌鴿跟林唯安關係要好,女兒家處在一塊兒輕鬆一些。可是話聽到林唯安的心裡就徹底變了味兒。她垂眸,復又抬起頭,嘴角的笑馬上就掛不住了,就聽不遠處傳來凌鴿喚她的聲音。
跑到凌鴿面前,這才鬆了一口氣。
秦澤遇看到她一副強顏歡笑的模樣,悠悠踱到衛臨之跟前,在他身邊轉悠了一圈,摺扇一樣,幸災樂禍道:“你栽了?”旋即一個閃身,湊到凌鴿身後,對林唯安施施一笑道:“唯安小姐可算來了,我家小傻妞兒還有……”接到衛臨之刀子一樣的眼神,正色道:“我家小傻妞兒可日日夜夜盼著你來呢。”
凌鴿一副“我懂你”的樣子與秦澤遇對視,繼而看向林唯安,笑眯眯道:“我確實很想念你。”
風吹得又大了些,凌鴿緊了緊身上衣衫,望向昏黃的天際,道:“時候不早了,我想吃過門香。”說完這個名字,又瞟了瞟衛臨之,見他面色不悅,聳聳肩,露出“我幹什麼了”的神情。
算起來,幾個人離開忠良將軍府也沒幾日,可如今坐在一起卻尷尬得緊。
林唯念依舊是平日裡那副溫潤的樣子,不言聲,嘴角卻始終噙著一枚笑。原本愛說愛笑的林唯安此刻安安靜靜地坐在林唯念身旁,亦是沒什麼言語。
秦澤遇清了清嗓子,望著林唯念微微一笑,道:“前幾日遇到了凌天教的人,幸好有唯念兄之前相贈的藥粉,才保萬無一失。”
以秦澤遇的身份,縱橫九州,為禍蒼生,恐怕也不需要像誰解釋些什麼。眼下他話雖未多說,可感謝之意卻絲毫不少。
他話音未落,林唯念便輕點一下頭,回道:“這些自是在下應當做的,殿下不必掛心。”
“出門在外,喚我一聲思瀚便好。”秦澤遇微微點頭致意,笑容閒適。
夕陽的餘暉將小鎮籠罩,一片祥和安寧。
堂前杏花沾染了煙火氣,耷拉著花蕊。炊煙裊裊,各家各戶都生起火開始做飯,一條條白煙沖天,煙火氣繚繞。
秦澤遇指了指對面正在收攤的小販,恍惚道:“瞧他們,日日為生計奔忙,卻每每在收攤回家前都格外欣喜。跨進家門就能聞到自家媳婦兒燒的熱湯麵的味道,想必就是一輩子所求了吧。”
衛臨之瞧著他晃神的模樣,頗覺新奇,調侃道:“怎麼,秦大少爺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想要體味一把這人間的煙火氣嗎?”
秦澤遇沒答話,倒是林唯念喃喃道:“其實追求無關大小,如此這般渡過悠悠一生,想必也是滿足的。”
是日夜裡,小風颼颼地吹著,來自沁洲的一行人皆待在衛臨之的房中,無人說話,但各自做著各自的事,倒也和樂。
亥時,屋內除了燭響聲和翻書聲再無其他聲響。屋外打更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深夜顯得有些駭人。偶爾風吹落花,砸在地上,都能發出“撲簌撲簌”的聲響。
凌鴿打了個哈欠,看著窗外